“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濛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
“找到了吗?”
“大人,附近都搜遍了,没有。”
“真没用!接着找。”
海棠被球球撞下空间隧道后便来到这里,外面的人找的就是她沈只月。
百年前,南胤国灭,南胤与大熙达成约定,南胤的龙萱公主来到大熙和亲成为萱妃,使得南胤后人能够得以生存,不被斩杀殆尽,萱妃暗自带领南胤旧部在大熙发展,想要复习南胤,却失败了,南胤旧部就此消失在大熙。
但事实上是,南胤旧部只是躲在暗处罢了,沈只月便是其中一个旧部的后人。
沈只月从出生起便身体虚弱,她的父母寻遍天下灵药喂养,才得以好转,可这也有弊端,只月的血沾染了灵药的药性,饲养蛊虫的效果极好,南胤人发现后想要带走她来研制蛊虫,她的父母虽也想复兴南胤,但不代表愿意牺牲他们的女儿。
便有了如今这一幕,夫妻二人自缢殉国,家国和儿女两难全。
一只信鸽飞到男人肩膀,拿下信鸽脚下的纸条,“李相夷在附近,先撤。”
等人都走后,只月慢慢从暗道里出来,看着曾经温馨的家,血色一片,只月红着眼眶跪在已经死去的两人面前,忍着哭腔,“爹爹,娘亲”
只月颤抖着手,夫妻二人已然没了气息。
可如今没有时间给只月思考,强撑起身子,拿上家里的银子,往山上跑。
现在她还是个九岁的孩子,走在人多的地方,太晃眼了,一不小心就被拐卖。
只月没有目标的走了好几个月,她没有方向,不知道该去哪,身上的衣服变得脏兮兮的,活脱脱一个小乞丐,身上的钱也所剩无几了。
终于,在她钱全部用光后,走到了尽头,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只月停下,留在了这里。
小渔村的人很淳朴,每天的生活就是出海捕鱼,知道有一个小乞丐躲在四面漏风、没有人住的屋子也没有驱赶。
只月每天到海边捡些小鱼吃,也能勉强活下去。
偶尔还会上山采些草药到镇上卖,改善下伙食。
一如往日,只月来到镇上的包子铺,手里捏着刚卖了草药赚的五个铜板。
“老板,我要两个馒头。”只月脆生生的说。
“好咧,两个馒头,你拿好哈。”
只月一边啃着香喷喷的馒头,一边看着仅剩的一枚铜板直叹气,赚钱实在太难了。
“你知不知道,前两天,四顾门门主李相夷在东海与金鸢盟盟主大战,结果双双坠海。”
“真的假的? 那李门主怎么样了?”
“嗐,什么门主,我听说四顾门当场就解散了,我估计那李相夷是死在东海咯。”
李相夷?当时那个男的好像就是因为这个名字才离开的,那也算自己的救命恩人了吧,只月想再听听还有什么消息,结果那两人已经走远了。
刻不容缓,只月往东海赶去。
沿着海岸一路找寻,终于,不远处的沙滩上躺着一个男子,白衣镶着红边,应该就是李相夷了,只月急忙跑过去,靠近才发现,李相夷全身是伤,特别是右肩上的伤口,深到见骨……。
“李相夷,你醒醒,李相夷……”只月不敢碰他,只能试图把他喊醒,伤口太多了,她怕一动就加重他的伤势。
“小只月,身上的秘密不能让别人发现知道吗?”
“为什么?”
“因为一旦让人发现了,那他们就会吃了你,这样你就见不到爹爹跟娘亲了。”
眼前之人重伤昏迷,而且爹娘现在就已经见不到了,没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只月随手在沙滩上捡起一个贝壳,一咬牙,用力的在手腕上割出一道口子,等血液缓缓冒出,只月才把手凑到李相夷的嘴里。
过了一会,只月脸色开始苍白,头也发晕,在她要坚持不住时,一双草鞋映入眼帘,抬眼望去,是一个和尚。
无了见小姑娘愣愣的看着自己,微笑着说“小施主,你……”
只月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身上的秘密被发现了,他会不会让那些坏人来抓她?还是一个人把她吃掉?自己又要逃亡了吗?
来不及思考,只月迅速抽回手,转身就跑,因为有些头晕,起身时还踉跄了一下。
身后无了的叫喊声,听在只月耳朵里,就是要吃她。
跑开一段距离后,只月想起了些什么,转身回去。
见小姑娘回来了,无了声音更加温和“小施主,你叫什么?要跟我回普度……”还未说完,便见到小姑娘从身上掏出一个铜板丢在李相夷的身旁,接着又离开了。
徒留无了看着小姑娘的背影渐渐消失。
只月回到了小渔村,她如今一分钱都没有了,幸好之前吃了两馒头,还能熬一晚上。
喘过气后,只月用因品相不好,卖不出去的草药敷在手腕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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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夷睁开眼,便见无了收起金针,笑了一下“和尚,你又用这梵术,把我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
“老衲何德何能,是李门主命不该绝。”
无了把药递给李相夷,又接着说“李门主全身筋脉寸断,碧茶之毒已蔓延全身,若非你自有绝世无二的内功心法扬州慢,护住心脉一丝生气,老衲也是回天无术啊。”
“梵术也只是续接筋脉之法,金针也只能将部分的碧茶之毒引出,但肺腑之中依旧留有余毒。老衲挽回不了李门主这一身绝世功夫,只能勉强为你留下两成内力。这数道金针也是让你受尽了折磨呀,让你容貌和身形日渐变化,故人相见也难识。”
李相夷愣愣的看着药汤上的影子,随后一饮而尽“李相夷已不是李相夷,这是命数。”
无了拿出一枚铜板放在李相夷面前,“李门主伤在三经,还需尽快回四顾门着门下和江湖好友寻求救治之法,否则,恐年寿难永。”
李相夷看着铜板,眼里露出一丝疑惑,无了解释道,“当时在东海,第一个遇见你并非老衲,是一个莫约10岁的小姑娘,那位小施主血液奇特,能够镇压碧茶之毒,延缓了碧茶之毒的蔓延,也是因此老衲才能为你逼出那一部分毒,但李门主怕是再也不能动武了。”
“不过,那位小施主见到老衲就跑了,只把这枚铜板放在你身上。”
李相夷苦笑一声,拿起铜板,说:“和尚,我还有多久可以活?”
“十年。”
听到这话,李相夷低头“十年,你帮我从阎王爷那里讨回了十年的命数,不亏。”,微顿一下又继续说,“不过还请和尚违心帮我打个诳语,要是有人问起来,你不曾见过李相夷。”
无了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李相夷平静的说,“世上再无李相夷,还有四顾门,我也不可能会回去了。”
见少年起身就要离开,无了赶忙制止,“李门主,你年纪轻轻,却如此放任身殒,岂不可惜啊?况且那碧茶之毒,已存于你肺腑之中,必会时时折磨你,万一那天强压不住再次入脑,你恐怕将被幻觉所困最终……”
“最终成为一个疯子?疯着死很好啊,无知无觉,也无甚可惜。”李相夷依旧平静。
“哎,老衲不知李门主心中想要避什么,如此决绝要去。”
李相夷回头,一眼看到挂在墙上的佛语“一念心清静,莲花处处开。”说完,唇角微勾,“和尚,你这个禅语,好的很。”
无了也回头看向墙上的禅语,身后传来一声轻叹,“了悟了。”
李相夷推门走了出去,无了赶忙叫住:“李门主…”
少年回头,“李相夷已葬身东海,从此这世上,只有李莲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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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只月还是被南胤的人找到了,跟着雪公来到了金鸢盟,也见到了南胤皇室后代角丽樵。
“关起来,养着取血便是。”角丽谯一袭红衣,慵懒的坐在上方。
“是,圣女。”
来到房间,只月先是洗漱了一番。
出来时,血婆已经在桌面摆好了食物,只月坐过去,并没有直接吃,而是乖巧的拿起一旁的匕首,轻轻割开皮肤,把血放在空碗里。
一旁的血婆有些惊叹这孩子的识时务。
足足放了半碗才停下,只月语气虚弱的说“婆婆,我可以回一次家吗?我想爹爹跟娘亲了。”
血婆看着眼前脸色苍白,小脸瘦的有些尖,因为紧张,睫毛一颤一颤的,心软了些,“我会跟圣女说的。”
“谢谢婆婆。”只月扬起一抹笑容,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见只月如此乖巧。
血婆放下警惕,端着血来到角丽樵面前,并禀告了只月要回一次家的想法。
“只要她乖乖听话,其他的随意吧。”
李相夷身死东海,四顾门解散,角丽谯心情十分好,再说了,一个孩子,能掀起多大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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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婆带着只月回到了曾经的家。
屋子许久无人居住,蒙上厚厚的灰。
当初没来得及给父母安葬,也不知道......。
只月停下思索,来到后院,如今正是海棠花开的日子,粉白色的海棠花被风吹动,两座连着的墓碑赫然立在海棠花树下,只月顿时湿了眼眶
“爹爹,娘亲,只月很乖,过得很好,你们教的医术我一点都没忘......”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抽泣声。
给爹娘磕了头,起身牵起血婆的手,“婆婆,我们走吧。”
小姑娘脸上满是泪痕,身影单薄,乖巧得让人心疼,血婆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若只月小姐喜欢医术,我们金鸢盟也有人能教你。”
见只月有些期待的看着她,血婆心更软了,她没有孩子,这个小姑娘让人很是心疼。
“走吧,我带你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