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部分人而言,太子妃有孕算不上好消息,比如尚且富有野心的臣子,还不曾死心或还未曾看出康熙态度的某些皇子,还有坚信自己才是能生下皇长孙的大阿哥。
不过对于瓜尔佳白青而言,这倒是难得的消遣了,毕竟如今身边人护她护的跟眼珠子一般,就连原本在逐步接手的宫权如今都被胤礽接手,像是生怕累着她一样。
瓜尔佳白青喝了安胎药,看着胤礽翻阅着这月后宫的花销账本,浅笑道:“这些事儿也不难,就是繁琐,不如多找几个数算厉害的过来帮忙,也能快些解决了这些事儿。”
胤礽按了按太阳穴,点头赞同了此事,将不重要的一部分分开交给底下的宫女,自己只负责最重要的一部分,防止出了什么大差错。
瓜尔佳白青在一旁倒是也不插手,嘴上偶尔说上两句好话,心里却平静无波,只偶尔递过去一杯茶水,一碟点心,便足以叫胤礽感到欣慰了。
大福晋艳羡的看着瓜尔佳白青,轻叹道:“你如今的日子,倒是叫我好生羡慕,眼瞅着也有五个月了,太医可说了什么?”
瓜尔佳白青知道,大福晋这话的意思是问可能把出男女,她微微摇头,低头摸了摸微微鼓起的小腹,柔声道:“无论男女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都心疼的紧,就像大嫂与大哥一样,我前日瞧着大格格很是活泼可爱,想来再过上一段时日就会说话了呢。”
大福晋轻轻甩了一下手中丝帕,抿唇笑道:“哪有那么快,怎么不得一年半载的,说来也是多亏了弟妹你,不然我们大格格身子哪能这般康健。”
二人说说笑笑的,小半日也就过去了,至于什么把脉性别之类的话,自然是早早的就被放到了一边了。
对于瓜尔佳白青而言,并不是对孩子毫无感情,正是因为有,所以才要克制,如果不克制,肆意挥散自己的感情,那么等到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属于自己的真实时,日子就太难熬了。
这样的人一般也都活不长,瓜尔佳白青爱自己的孩子,但也爱自己,或者说她更爱的,最爱的,永远都是自己,旁人都要靠边站,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能生出野心,看向那截至目前都不曾有人购买的,代表着权力与地位的岛屿。
看着身边几个宫女忙忙碌碌的样子,瓜尔佳白青无奈道:“不必如此,不过是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罢了,路上能有什么危险呢?”
菩提摇摇头不赞同道:“危险若是能被人提前发现,那怎么能叫危险呢,您安心坐着就是,一切都有奴婢们。”
说着,菩提就叫人开始为瓜尔佳白青揉肩捶腿,自己站在一旁指挥着人做事。
瓜尔佳白青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菩提越发成熟的面容,隐约有些恍惚,不过一瞬,转瞬即逝。
等到菩提扶着瓜尔佳白青进入这个被精心打造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堡垒时,瓜尔佳白青眼中的些许恍惚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面对这样谨慎场景的无奈。
不过菩提可是得了胤礽的金科律令,瓜尔佳白青也只能权当自己瞧不见。
毓庆宫距离太皇太后所居的慈宁宫也不远,走走停停的,瓜尔佳白青权当散步。
等到了慈宁宫,看见几个瞧着不算陌生的嫔妃坐在太皇太后下首说着话,瓜尔佳白青正要行礼,太皇太后便笑着对瓜尔佳白青招手。
“好孩子,快过来坐下歇歇,你如今有孕辛苦,怎么不坐辇架?”
太皇太后拿出手帕擦了擦瓜尔佳白青额头上的薄汗,瓜尔佳白青含笑道:“心里惦记着您,不过来亲自瞧瞧不放心,毓庆宫与您这儿也没多远,太医前两日把脉说是可以适当走一走,之后好生产,过来时就没用辇架,想着回去要是累了再坐着辇架回去。”
太皇太后对着皇太后道Z:“你瞧瞧,这孩子就是心疼我,旁人都说我偏心,怎么不想想他们哪有太子妃这份孝心呢。”
说着,便叫人拿了一户温热的牛乳上来,毕竟如今瓜尔佳白青有孕喝不得茶,太皇太后也是有过身孕的人自然还记得孕妇的忌讳。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瓜尔佳白青每每到慈宁宫,太皇太后都会叫人上一壶温热的牛乳,配上炒米,也当作是下午茶了。
瓜尔佳白青喝了大半杯牛乳,而后方才与太皇太后说起话来,说肚中孩子,说宫里宫外。
底下的妃嫔见太皇太后专心与瓜尔佳白青说话,也不敢插嘴,毕竟都不是没有眼色的人,没有哪个敢故作单纯直率的样子插嘴,就连往日因着五阿哥在皇太后面前还算有几分面子的宜妃都不敢插嘴。
不单单是因为如今太子地位稳固,太子妃颇受喜爱,更因为她是康熙的宠妃,看得出来康熙如今对太子之外的其余阿哥都冷了下来,看出来了康熙最起码如今的继承人只中意太子,哪怕是为了自己日后能在太子妃手下安生的寿终正寝,宜妃也不可能搞事。
再说了,如今太子对他儿子态度虽然一般,没什么特殊之处,但太子妃似乎是因为有孕后对宫中年幼的阿哥公主们都很是关照,就太子那个为了太子妃能做出当着康熙的面理直气壮要求请产假回去陪太子妃的样子,宜妃丝毫都不怀疑太子会一直都对自己的儿子态度平平。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宜妃在瓜尔佳白青在的时候半句话都不插嘴,只在临走时对着瓜尔佳白青表达了善意。
“太子妃若是无聊,闲来无事倒是可以到翊坤宫小坐,小九最近总是念着太子妃前些时日送来的玩具呢。”
宜妃倒也没多说什么,稍稍表露了自己的善意,而后便与瓜尔佳白青互相点头致意,上了辇架后离去。
瓜尔佳白青微微眯了眯眼睛,而后看了一眼菩提,轻声道:“叫人把辇架抬过来,腿有些酸。”
菩提应声,指挥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扛着辇架上前。
瓜尔佳白青上了辇架,挺直腰背,吩咐道:“既然九阿哥喜欢,之后就再叫造办处按着图纸多做些送去,总归也都是闲来无事的小玩意,倒也不至于玩物丧志。”
菩提笑着说:“殿下叫人做的那玩物倒是有趣,想来等日后小阿哥见了定然爱不释手呢。”
瓜尔佳白青摸了摸肚子,含笑道:“能叫人喜欢就很不错,长大了自然就喜欢旁的事物去了。”
平安无事到了东宫,正巧碰上胤礽回来,瓜尔佳白青对着胤礽点头笑道:“殿下回来了?今日朝中没有什么难事吧?”
胤礽伸手扶着瓜尔佳白青下了辇架,与她并肩进了东宫,言语之中满是笑意。
“难事倒是没有,这要是成天都是难事,那皇阿玛怕是头疼的不得了。”
瓜尔佳白青轻笑,却没有说话。
的确,如果朝堂上天天都是大事,那就可以收拾收拾准备走了,毕竟,大清都亡了嘛。
胤礽看着瓜尔佳白青,笑着问:“今日去乌库妈妈那里,没有人与你说什么吧?”
瓜尔佳白青无奈道:“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宜妃娘娘倒是说了想让我去翊坤宫小坐,大抵是因着前端时日送给九弟的小玩意叫九弟喜欢才如此吧。”
胤礽回想了一下,而后笑道:“老九啊,想去就去吧,宜妃的确是个还算不错的,之后把老九叫过来吃顿饭,也算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对弟弟的关怀了。”
瓜尔佳白青瞥了胤礽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片刻后方才道:“那八阿哥跟十阿哥也不能落下,三位阿哥一向亲近,落了哪个都不好。”
胤礽应了下来,而后便与瓜尔佳白青进了内殿休息。
太子妃有孕,被皇家重视的消息都不用特意打听,但凡是个消息稍稍灵通点的都能知道。
相较于大福晋有孕,众多人悄悄盯着,这次瓜尔佳白青这个太子妃有孕,众人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盯着了。
毕竟康熙的重视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朝臣们自然觉得这是一种只要太子妃生下阿哥,太子之位就会更加牢固的暗示。
胤礽看着索额图身边的两个女子,皱眉道:“叔公这是做什么?”
自从胤礽开始做梦,梦到前世,梦到后世,原本亲近索额图,事事都不瞒着索额图的他就开始疏远对方,也是当年胤礽疏远的比较早,又有前世的经验在,这才没叫索额图察觉出什么异样。
不过即便如此,可索额图面对逐渐与自己生疏的太子,就仿佛是面对着一块明明都要到手中的金子一样,明明都要到了,不知道因为什么却又跑了。
索额图想不明白,也没调查出有什么人在太子身边说他的坏话,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事儿,老老实实接受没有太子撑腰的日子。
所幸,太子不亲近他,明珠那个老家伙似乎也像是脑子有问题一样远离了大阿哥,虽然两人又旗鼓相当了,但也都被迫老实了起来。
直到后来太子选太子妃,索额图本以为自己之后能借着这股风送两个美人进东宫,谁曾想一直等太子妃有孕,太子都一副要守着清白等太子妃生下孩子的样子。
索额图愁啊,太子妃跟他也没关系,跟赫舍里氏更没关系,自然不可能帮着他说话,吹枕头风。
这倒也不算什么,毕竟赫舍里氏也不是没有好男儿在朝堂上建功立业。
但是重要的是,如今皇上显然就是要放弃其他阿哥,专心培养太子了,既然这样太子以后就是新帝,明明身上有他赫舍里一族的血脉,结果最后竟然跟他赫舍里一族这般疏远。
索额图完全接受不了,正巧今日太子过来,就打算把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两个美人送到太子身边,也不求有什么多大的名分,哪怕是个通房侍妾也好,之后慢慢筹谋不就是了。
结果索额图这话刚说出来,胤礽就甩袖起身离开,冷眼看着索额图起身挽留他,什么都没说,只冷笑一声便转身离去。
索额图皱着眉,看着两个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的美人,怒声道:“当真无用!”
两个美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心中满是忐忑。
索额图甩袖离开,心里没当回事,毕竟太子不喜欢,那他就老实一段时间不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谁曾想胤礽转头就叫御史弹劾索额图,美其名曰索额图居心不.良。
“太子妃如今正为太子殿下孕育子嗣,这七活八不活的话你我皆知,太子妃有孕不足六月,索尔图大人竟为了自己一时贪念险些叫太子妃动怒伤及皇孙,再者,这来历不明的女子若是身有疾病或居心叵测,索额图大人便是置太子与危险之中……”
这御史对胤礽忠心耿耿,哪怕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有些不适合在朝堂上说,但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康熙原本还以为这御史要说什么大事,认真听完后……就这?
索额图不以为然,站出来拱手道:“臣不过是担忧太子后院空虚,方才寻了两个身家清白的女子,想来这位御史是误会了。”
康熙正想各打一板子将这事作罢,而后就看见自己的宝贝太子,自己的好儿子冷笑一下,故作难过的站出来说:“儿臣自认为太子妃贤良淑德无一不好,只想与太子妃生下皇孙日后叫皇阿玛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谁曾想索额图大人竟生出这般叫来历不明的美人进了东宫的想法,这若是伤了太子妃与太子妃腹中皇孙,那便是万死难辞其咎,儿臣认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索额图大人此举虽并非犯法,但此举却有诸多不当之处,若非儿臣坚定的拒绝了,保不准太子妃就出了事,皇阿玛,那可是儿臣的长子啊!”
康熙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再加上如今明珠索额图在朝堂上党羽也有点多,这次还是太子自己要求罚索额图的,康熙就降了索额图的职,罚了三年月俸,叫索额图狠狠的丢了回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