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棠英穿着宽松的休闲服,手里牵着一条狗绳,狗绳另一端系在一条凶猛的狼狗脖子上。
狼狗全身纯黑,皮毛发亮,一双眼珠子恶狠狠地瞪视人,跟邱棠英阮媚的气质完全不搭。
温言眨了眨眼,身体不自觉缩了起来,像是害怕这条狼狗,她倒退了两小步,借着这个动作,不着痕迹地将指缝间的银针隐藏起来。
刚才她感觉到危险时,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地做出了反应。
银针在手,敌死我手。
不过邱棠英是冷厉诚亲妈,也是她名义上的婆婆,她倒不至于下狠手。
“漂亮姐姐,你找小言吗?”温言大大的杏眼盯着邱棠英,又指了指身后的花圃,“我在捉虫子呀,它们可好玩了。”
“那你捉到了什么虫子?”邱棠英淡淡问。
“小言捉了好多,给漂亮姐姐看。”温言献宝一样举起了手,想要上前一步,可看了看一旁虎视眈眈的狼狗,她又吓得缩回了身体。
邱棠英看了她手一眼,平静的目光也有些不淡定了。
她以为这个傻子媳妇最多跟蚯蚓、蛐蛐玩捉迷藏,谁能想到她捉了这么多的……屎壳郎!
那么脏的东西,她倒是抓得牢牢的,还玩得这么兴奋。
“真的这么好玩吗?”邱棠英问道。
“对啊,它们这么可爱,漂亮姐姐,你要不要玩一下,你摸一下它们,壳是硬的哦……”温言小心翼翼伸出手来。
邱棠英秀眉微蹙后退了半步:“既然这么好玩,你怎么不拿去跟冷厉诚一起玩?”
温言耷拉下眉眼:“老公今晚很不开心,饭都没吃多少,小言害怕他会生气……”
“他很不开心吗?”邱棠英面色微微一变。
“他还让小言不要待在房里,他要自己一个人待着,漂亮姐姐,你是老公的妈妈,你帮小言问问他为什么不开心好不好?”温言眼巴巴地问。
邱棠英没有说话,眼神落在前面这片花圃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言见对方关注点总算没在自己身上了,便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还得找时间去研制一下药方。
只是她正想开溜时,那只傻大个猎狗却突然往她面前一窜,差点没把她吓破胆。
“啊,救命!”
温言这辈子最怕狗。
她小时候被关在柴房,饿肚子不算,柴房里还关着一只大黑狗,大黑狗的眼珠子一直凶狠地盯着她。
她那时候才六岁,吓得哭出了声,拼命喊着要出去,可那些人就好像没听到一样,她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过来。
那是最漫长的三个晚上,她跟一只黑狗待在一起,漆黑的夜晚,只有星星几点碎芒点缀,黑狗泛着绿光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盯着她。
她哭哑了嗓子,哭干了眼泪,最后什么都喊不出来,也流不出来了。
直到第四天,她被放了出去,而那只黑狗冷冰冰地躺在柴房地板上,身体下面一滩的鲜血。
就在前一天晚上,黑狗忍受不了饥饿,挣脱了绳子朝她扑过来,她用手里一直握着的尖锥拼尽全力刺进了狗脖子里。
人在绝境时,真的会激发自身最大的潜能。
谁能想到一个六岁的女孩子,在饥饿困乏交加之下,居然能杀死一只比她个头还大的黑狗呢。
她做到了。
只不过没有人相信,大黑狗是被她杀死的。
沈海玲一直以为是有外人帮了她,还追查了好几天,最后不了了之。
而她却还是怕狗,即使是成人后,她看到狗还是会绕道而走。
“小猫,听话。”
邱棠英的声音让温言回神。
她下意识看向叫“小猫”的狼狗,它此时居然乖顺地蹲在原地,五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看着她,还吐出了长长的舌头。
它是在跟她撒娇?
不,一定是幻象,她绝对眼花了。
“小猫不会伤害人,它是……”
“温言,过来。”
邱棠英的话没有说完 ,就被一道低沉的男声打断。
温言扭头看到了冷厉诚,他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
比起危险的大狼狗,温言更愿意跟冷面阎王待在一起。
“老公,你来了。”温言毫不犹豫朝冷厉诚奔过去。
“老公,你是来找小言的吗?漂亮姐姐也……”温言指了指邱棠英,却发现对方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正准备走。
啧,这母子两看起来真像陌生人。
“等一下。”冷厉诚冷冷出声。
温言赶紧凑上前问:“老公,你是跟小言说话吗?”
谁知道冷厉诚看都没看她,目光穿透她身体直接看向邱棠英。
“她什么都不知道,离她远一点。”
这是打什么暗语?
温言看向邱棠英,发现对方面色突然沉下来。
邱棠英转过身来,唇边溢出冷笑:“你以为我想对她做什么?”
冷厉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这么多年,你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现在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在责问我?”
邱棠英继续冷笑道:“你结婚了,我作为你的妈妈,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冷厉诚,你还算是我儿子吗?”
“儿子?”冷厉诚紧紧盯着邱棠英,眼睛慢慢布满了血丝,他的声音冰冷无比:“你不是早就说过没我这个儿子了?”
“你!”邱棠英气得胸膛起伏,精致的五官都变了形。
温言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吃了一个很大的瓜。
她和冷厉诚结婚,冷厉诚居然没有通知邱棠英回来。
难怪亲妈明明在,婚礼上却缺席了。
这母子两的关系是真的势同水火啊!
她现在特别想遁走怎么办?
“我们走。”冷厉诚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温言赶紧跟邱棠英挥了挥手:“漂亮姐姐,我们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睡觉哦,拜拜……”
“啰嗦。”冷厉诚不耐骂道。
温言只好把嘴闭上,一言不发地推着冷厉诚朝屋内走去。
两人走远,邱棠英一直站着没动。
夜风微凉,小猫意识到女主人情绪不大对,慢慢地走近在她腿边坐了下来。
然后小心翼翼地拿头蹭了蹭女主人的腿,吐着长长的舌头,嘴里还呜呜了一声。
邱棠英看向它,目光有些微微的茫然,良久才长叹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它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