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巴掌明楼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收着。
他的脸颊在一瞬间就肿了起来，上面还有着十分清晰的巴掌的印记。
“大哥。”颜晚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颤抖地握住明楼的手，“大哥，你，你生气的话你打我好不好。对不起大哥，我……”
颜晚宁愿明楼打的是她，也不希望是如今这样的情形。
“是我的错。”明楼突然开口说道。
他垂着头，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有些歪了，可是他却丝毫没有心情去扶。
明楼的身体微微颤抖，以往一向挺直的脊背也塌了下去。
颜晚跪在那里，手扶着明楼的膝盖。纤长的睫毛微微湿润，那双明亮的眼睛也被雾气所遮挡。
“大哥，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颜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明楼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
他微微抬手，捧住了颜晚的脸，而后，用指腹轻轻地擦去了颜晚脸上的泪珠。
“晚晚，家里有大哥走这条路就已经足够了。大哥明白你的报国之心，可是，大哥只是想让你好好的活着。”
大姐、阿诚、明台，他们这一家人都走上了这条道路，难道这还不够吗？
为什么如今连晚晚也要走上这条路？
明楼的心里是满满的悲哀。
“大哥，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颜晚僵硬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没了国家，活着又怎么能够算是活着呢？大哥，你能够懂我的对不对？”
明楼怎么会不懂？
他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一直护在温暖的窝里的幼鸟，突然有一天要独自去面对外面的雷电和风雨。
但舍不得又能怎么样呢？
直到这一刻，明楼才突然意识到，颜晚用黎明的身份向他证明了，她从来都不是需要被他护在羽翼下的幼鸟，她是能够自己冲向云霄的雄鹰。
明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妥协了。
“好，大哥明白了。”明楼摸了摸颜晚的头，想要对她露出一个笑脸。然而他努力地扯了半天的嘴角，却还是没能露出一丝的笑容来。
“当年你来明家，大姐曾经把我叫过去谈话。她告诉我，让我好好的照顾你。这一辈子，都要一直护着你，不能让你被人欺负，不能让你受到一点伤害。她说，她没有得到的，她想让你都拥有。”明楼一边给颜晚擦着眼泪一边说着：“我答应了大姐，让你只做最自由，最幸福的晚晚。可是如今，我却食言了。”
明楼想到那一日他向明镜透露出一点关于自己身份的信息的时候明镜的话，无奈地露出了一抹苦笑。
大姐答应了父亲让自己成为一个纯粹的学者，但她食言了。
自己答应了大姐让晚晚成为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也食言了。
生逢乱世，身不由己。
“大哥。”颜晚将头埋在他的膝上，“等到将侵略者赶走的那一天，我才能够获得真正的自由和幸福。你没食言，只是，还没有到真正成功的那一天。”
“大哥，等到黎明真正到来的那一天，我答应你，我只会是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