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个气质不俗的美人东家轻笑一声,很是诚恳地点了点头。
“西江月的饭菜确实可口。”
“刚来的那会吃过一次,就念念不忘。”
辛苗彦一愣,不知她又在挖什么坑,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果然,下一秒,她便话音一转——
“要是没有这些厨娘表演的话,把重心放在做菜上面,没准会更好。”
许梦筱叹了口气,“而且有的菜卖得实在太贵了,通过竞拍的方式,也不知贵了多少倍,不过在座各位想必都不差钱,花钱买个快活也很不错。”
“谁说不差钱了?大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闻言,立马有人七嘴八舌。
被勾起了四处打拼做活的艰辛。
本来他们也确实不差钱,但被这么一说,就感到自己这钱花得不值。
当然,大部分人肯定不会被这三言两语说动,直到,许梦筱探身问道:
“你觉得那边怡红楼的表演,是不是比这边更精彩一点?”
陆河,“……”
“你看过?”眼神微眯,俊脸含笑。
许梦筱,“……”
糟糕,给自己挖了个坑!
做沈渊的时候,她每晚出去,偶尔四处溜达,也会随便看上两眼。
江南处处好风景,她也会好奇不是。
“咳,我不知道,所以想要问问在座各位,不知二者的表演和服务谁更周到?”
“好你个许梦筱,简直不知廉耻!”这家西江月的掌柜再也忍不住地冲上前。
“作为一个妇道人家,不守妇道也就算了,竟然当着自己男人和孩子的面,公然讨论青楼楚馆!”
“噗,我相公都没说话,你倒是急什么?相公,我不知廉耻、不守妇道吗?”许梦筱笑盈盈地看向对面男人。
陆河伸手替她揩去嘴边的一颗饭粒,“往往自己心脏的人,才会看别人也如此,我们行得正坐得端,所以才敢公然讨论,不敢讨论的,或许是因为心里有鬼吧。”
众男人,“……”
“一提到青楼楚馆,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甩清干系,尽情指责,这往往是一种心虚的表现。”
“说明这些人极有可能没有尽到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在外面拈花惹草,负心寡义,害怕被人戳穿,所以才会着急划清阵营。”
好家伙,人家说她一句,他还人家十句,还句句不带脏字,分析得头头是道。
却把在场所有心怀鬼胎的男人都给影射到了!
那名掌柜更是气得脸色青青白白,一看就没少去那种场所。
因而根本不敢谈及这个话题,哼了一声,“我们西江月可是正经酒楼,江南屈指可数的高档之所,岂是那些下作的地方能够比的!”
“你说人家下作,人家也是凭本事赚的钱,笑凭不笑娼,你有本事就管好自己的下半身,这不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吗!”
“你,你,你!”
在场也有其他的姑娘和妇人,听到这里,一个个神采飞扬,一改方才听到许梦筱说“怡红楼”时的面红耳赤。
是啊,刚才那位公子说得有道理,她们这些女人什么都没做,有什么好可耻的?
这位姑娘也颇有见地,人家怡红楼好歹也是付出了劳动,没什么好耻笑的。
倒是这些冠冕堂皇的男人,背地里偷吃得比谁都欢,明面上却装出一副正人君子各种嫌弃的模样。
简直令人作呕!
“虚伪!一看他这样,就没少去他嘴里的下作场所,那他岂不是那等子下作之人?”有心直口快的姑娘扬声说道。
“就是就是,我现在也觉得,敢讨论的才是真君子,总想回避的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西江月是高等之所?我看未必,西江月现在的风气,比那怡红楼还要过分,好歹人家怡红楼是挂起牌子是啥就是做啥,西江月打着酒楼的招牌,内里却是什么德性!”
“要不人家也不会在御厨比赛期间,偷偷地送美人想要贿赂名次啊。”
一时间,议论纷纷,激起了无数声讨,辛苗彦甚至都没来得及说话,场面就呈现了一边倒的趋势。
“大家冷静一下!抱歉,是我们言辞不当,但这位桃源乡的东家来我们西江月,挑拨离间,居心不良,大家也别着了她的道啊,我们西江月……”
“人家不也说了你们西江月很多好话吗,别的不说,她说得确实中肯,菜就是贵,搞这些噱头,耽误了我们多少吃饭的时间?再好吃,体验过一次就不想再来了!”
许梦筱笑呵呵地夹了一筷子菜,看着不少人像是打开了发泄渠道一样慷慨激昂,引来不少共鸣。
本来,第一次来西江月的时候,她也就觉得西江月确实有些用美色招揽客人的意思。
但估计是想走高端路线,他们并没有表现得太过露骨,因而也不会让人感到非常不适。
可自从输了比赛,生意一落千丈,许梦筱就听说西江月渐渐出现了“逼良为娼”的现象。
让那些厨娘和表演的姑娘做些只有青楼楚馆才会做的事,勾搭客人,言行放荡,极尽擦边之能事。
不少还被一些有权有势的客人吃过饭后,逼着做了些献身的行为……
听说有个厨娘就受不了这些潜规则地,于前晚投河自尽了,只是这些都被西江月给压了下来。
只有那位厨娘的丈夫和孩子知道,却伸冤无门。
许梦筱本就在让人盯着西江月,以防他们对桃源乡做出什么,自然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些腌臜之事。
眼见着辛苗彦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眨眼就要将众人安抚下来,许梦筱使了个眼神。
“婉娘啊,你死得好惨啊,我才不要那些臭钱!我只想要你回来,你怎就这么傻,投河自尽了?”
伴随着一道凄厉愤恨的哭声,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闯了进来。
西江月的众多食客纷纷惊疑不定,“婉娘?不是那个头牌,呸呸呸!”
有个男人赶忙打嘴,但显然,西江月在他心里已然跟怡红楼差不多的性质了。
不久前的那位掌柜看清来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怎么是他,他不是收了钱不会再来找事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们不想活了?!
“呜呜娘,平儿好想你,你回来好不好……”
“怎么回事?”辛苗彦看着那个孩子手里抱着的牌位,有些不明所以。
却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时,他猛地看向那边撑起下巴静静看戏的女人。
许梦筱似有所感地望过去,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挑了挑眉——
好戏,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