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食物了，分食物了，都排好队伍。”
藏在昏暗的角落的人们迅速上前，生怕轮不到自己，只是哪怕情况十分混乱，但每个人都非常克制的发出声音。
队伍十分冗长，在几乎末尾一个小女孩艰难的挤到了两个人的前面。
祁方全将平均分好的食物分发给每个人手中，然后仔细查看拿到食物的人的面孔。
一个少年看到前几个高大的背影，又看了看队伍后方一个才五六岁大的小孩，眼睛轱辘转后，叫身后的伙伴站好位置，自己蹲着走去跟最前面的朋友说了几句话。
“这......不好吧，啊，行......吧。”跟少年认识的人走到刚刚少年站的位置，少年则在昏暗的空间里蹲着，模仿排在后方的小女孩的样子。
“下一个。”祁方全的声音响起。
“祁伯伯......我在下面。”少年模仿小女孩的声音说话。
祁方全特意低头看了看，个头跟身高都差不多也就没有细究了。
不过想到小女孩自己那么小还要照顾老人，不由叹了口气：“囡囡拿好食物，水也别只给你奶奶，你再不喝水声音都哑掉了。”
“囡囡”低着头说了句谢谢就走开了，看着“囡囡”走后，祁方全这才低声说了句：
“下一个。”
没过多久轮到了卓囡囡，祁方全看到囡囡又来了，不由皱眉：
“囡囡，拿了食物就不能拿了，伯伯不是教过你每个人都只有一份食物吗？”
比祁方全面前的桌子还低的卓囡囡，呆了呆，然后捏着衣服小心的说：
“祁伯伯，你是不是记错了，囡囡还没有拿过食物。”
本来食物就没剩多少，心里就有点烦躁，祁方全正想发火，但想到小女孩相依为命的老人，不由一顿，但旋即还是严厉道：
“没有了，说了拿过就不能拿第二次！”
卓囡囡似乎意识到祁方全是说真的，手足无措的不肯走开，后面的人看到上前拉开卓囡囡，小女孩忍不住哭了起来。
泪水划过消瘦的小脸落在地上，卓囡囡努力的克制心中的委屈，但哪怕没有声音发出，那泪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显得明显。
“卓囡囡你哭也没用，亏祁伯伯还那么关心你，小小年纪就学会骗人！”祁方全别开眼睛不去看小女孩。
“祁伯伯，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没有拿食物......”
所有人都被小女孩的泪水吸引了目光，祁方全不知道怎么办，心一狠：
“好！祁伯伯亲自给你的，你说没拿，那给伯伯搜身！”
卓囡囡静静地让祁方全搜身，全身没有摸出一点食物，祁方全想了想直接走到小女孩奶奶旁边搜了起来。
但还是一无所获。
看着站在原地泪珠还在往下掉的卓囡囡，又看了看身后底下只有一张席子的老人，祁方全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哪个畜生拿了她们孙俩的食物！”
所有人也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除了有三个男的往人群里面缩之外，其他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忍心让在场最难活下去的人动手。
“食物不是你发的吗，你还问我们？”黑暗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话。
“对呀，说不准你私藏起来了，看到怀疑小女孩不成又反倒污蔑我们。”
“这还真说不准......”
祁方全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脸，但能感受到那一个个质疑的目光在看向他，脸色难看无比。
“我话撂在这了，我要是拿了她们俩的东西我就不得好死！”
声音迅速静了下来，房间里只有滴答滴答的泪水声，小女孩还在哭，而她的眼泪就像滴在了在场的每个人的心里。
一直组织躲难、发放物资的中年男人不敢看向囡囡，毕竟是他误会在先，但他不知道怎么样找出骗食物的那个人。
就算搜每个人的身也不能判断出那个人的食物是剩下的还是从自己手中骗到的，这只会让他们这个小团体更加脆弱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如同天籁之音的响起：
“我刚刚还奇怪为什么囡囡往前面走的时候那么大只，而且拿完食物的时候走到后面还突然变高了。
我以为看错了，也没有多想，毕竟是在这样的环境，但现在看来那样高的人就是我们收留的那几个少年其中一个。”
话音刚落，所有人找着少年身高的人，人群中揪出四个人，所有人团团围住质问着：
“谁拿的食物，还想在这里待着就拿出来！”
“小孩的食物都拿，你们爸妈怎么教你们的......”
“等等，这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绝对不会是他做的，其他三个以前在一起经常干这干那的，八成是他们仨干的。”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把最前面的少年拉走。
剩下的三个少年吓得瑟瑟发抖，马上就把刚刚做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三人把剩下的食物凑在一起，全部加起来也就剩下不到一份的食物。
这一举动彻底点燃了人群的怒火，一个青年直接把为首的少年一巴掌扇在地上，直接昏死了过去，其他两人都还被打就被吓得尿了裤子。
稀稀拉拉的凑在一起，有吃了一口的面包还有只剩一口的窝头，加起来确实是有一人份的食物，但祁方全心头真不是滋味，拿出自己那份递给了卓囡囡。
“囡囡，这次是伯伯错怪你，伯伯对不起你们孙俩。”
小女孩赶忙擦掉眼泪，猛地摇头。
“伯伯......你没吃也会饿的，你还要带着大家活下去的，这份给奶奶吃就行的，囡囡不饿。”奶声奶气的声音让祁方全心如刀割，他坚决的把食物塞到了女孩手中。
“是不是伯伯觉得囡囡刚刚很怨恨您，没有的，我伤心只是想爸爸妈妈了，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像照顾囡囡的人在他们身边照顾他们......”
“没有，没有！伯伯只是......不饿！”
“快和奶奶一起去吃吧”
祁方全转过身捂着自己早已通红的眼睛，一边拼命推着小女孩走开。
帮忙围住三个少年的人群把三个人绑了起来后，围在了小女孩旁边，看着她努力的将食物塞给奄奄一息的老人。
老人刚刚被祁方全整个人都差点翻过来找食物都没有出声。
只是当囡囡的小手拿着食物喂给自己的时候，她一把抱住囡囡，手脚比任何时候都有力量，那擦拭囡囡脸上眼泪的手没有丝毫颤抖。
“囡囡。”
“怎么了，奶奶。”
“奶奶一直相信囡囡，只是奶奶已经没有力气帮囡囡说话了。”奶奶顿了顿，温柔道，“囡囡真坚强呢，被人误会、没有人帮囡囡，囡囡不会害怕。”
“囡囡是个小大人了呢。”老人浑浊的眼睛扫过四周，老人的眼睛不刺眼，但句句话诛心，祁方全更是低下头。
“奶奶，囡囡不委屈，没有伯伯我和奶奶都活不到现在。”囡囡的一句话让一直克制着自己的祁方全咬着自己的牙落泪了。
奶奶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地的说：
“所以以后的路啊，要囡囡自己走下去了，奶奶就不跟你一起了......”
老人说完最后一句话，抚摸囡囡脸颊的双手径直掉了下来，任凭囡囡怎么拉着手也在没有半点反应，囡囡小心翼翼的摇了摇奶奶。
终于大哭起来，被人污蔑、误会她都没有哭，但是奶奶走了，囡囡身边的最后的亲人也没了，她再也忍不住了。
看起来有多坚强的身躯，现在哭得就有多苦，声音很大让许多人虽然不忍，但就要上前制止。
看看为囡囡说话的女人走出来，轻轻把双手揽住小女孩和老人，一只手拍着囡囡的背，一边说：
“囡囡不哭，不哭，奶奶一直在天上看着囡囡呢。”
卓囡囡声音瞬间消失，啜泣声就像受伤小猫的呜咽。
“真的吗......”
小女孩的声音十分克制，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因为外人的接触让小女孩回想起现在的处境，不敢再放声哭泣怕引来丧尸，而不是相信了安慰她的话不再伤心。
因为，小女孩的泪水顺着脸颊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所有人都听到了。
......
“这栋楼不对劲，楼道的丧尸一个都没有就算了，房间内的物资也搜得很干净，应该有人组织了这栋楼的幸存者。”许茫对着虞仁权说道。
“这不是好事吗，人多可以杀多点丧尸。”说着就挖了挖一个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得稀巴烂的丧尸脑袋。
“呵呵，别人那是不知道尸晶的存在，知道了别人为什么要帮你打工，而且你一个看起来精神饱满，背包鼓鼓的两人，你觉得幸存的团体不会打我们的主意？”许茫冷笑。
有点道理，虞仁权选择沉默不语。
“找到了。”
虞仁权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许茫的口出狂言，一个人影都没有，你怎么知道都去哪了？
许茫好像猜到了面前少年的想法，瞥了一眼：“所有的出口和楼梯唯一都交叉的路就是他们去的地方的路线。”
随后补充：“因为走得快，大多数人留下的脚印都十分清晰，仔细点就是一目了然。”
“那他们为什么不在这栋楼里待着，要去旁边的小楼呢。”虞仁权顺着杂乱的脚印看到了目的地。
“谁知道，不过大概率这是有人在有序的组织着幸存者。”
“原来许哥也有不知道的时候。”虞仁权当着许茫的面小声嘀咕。
“呵呵。”许茫冷笑，但在虞仁权耳朵里感觉还不错？毕竟许茫这几天笑得多了，虽然是冷笑。
“我们该怎么要他们开门啊，对于是陌生人的我们来说，他们也不会有多少信任吧。”虞仁权话音刚落，里面的人好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出现了骚乱。
“外面是什么人。”声音穿过大门到许茫和虞仁权的耳朵里。
“人类。”这两个字呛了一下房间里的中年人。
四周静了静，随后卷门被缓缓打开，露出里面许久没有见过光亮的人群，一眼望去还不下十个，但大多已经肉眼可见的消瘦了。
最前面的是刚刚跟许茫说话的人，中年的男子身上有一种老板的气质，但依旧跟其他人差不多的憔悴。
只见男人激动的问：“你们是军队的人？我们得救了？”
“不好意思，我们不是士兵，只是跟你们一样深陷这座城市里的幸存者，你们也没有得救。
现在整座城市都已经被包围了，我们依旧没有得救，军队的救援也遥遥无期。”许茫藏了一手，至少军队救援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有说的必要。
中年男人咀嚼“深陷城市里的幸存者”，兴奋的姿态马上消减了下去，对许茫问道：“那你们怎么到这边来的，这小区大半人都变成了丧尸啊。”
“一路杀过来的。”两人中一个背着大砍刀，一个手中拿着菜刀，淡然的语气让房间里所有人感受到了自信和强大。
“那你们的目的呢，你们那么强大，我们这边没几个敢杀丧尸，毕竟被这东西抓了就得死。”中年人心中一凛，不动声色的问道。
“互相帮助。”
房间内并不大，人数不少，但悄无声息。
十几双眼睛此时都盯着门口的俩人，看着许茫身后的少年下意识的捂住口鼻挡住刺鼻的味道，房间里年龄的较小的人和几个女人忍不住升起一抹自卑，身子往后缩了缩。
虞仁权看在眼里，发现许茫从始至终都没有动作，只是跟他们负责人一问一答的聊着，顿时感觉自己的动作十分冒犯。
就在许茫和祁方全面对面沉寂一会后，祁方全觉得这两个全副武装的人不至于对他们动手，毕竟他们不仅没有多少食物，大多数人都枯瘦脸黄。
相反自己的人有不少在不停的盯着两个人背着的背包，犹如恶狼发现了猎物。
略微思考后，祁方全笑了笑，邀请两人进来再说。
青年在前少年在后进入到房间里，入眼的有各个年纪的人，幼儿、少年、青年和中年人，嗯？甚至还有个老人。
许茫微微惊讶，两世加起来，那么大年纪的老人许茫都是第一次见，因为这个年纪的人就算勉强度过了人类与丧尸这一关，还有粮食这一关、战斗这一关。
不仅战斗力可以记为零，且多病无力，属实除非有亲人实力强大到可以无视大部分人才能依赖着活着。
但不到三秒，许茫就感受到了老人并没有呼气吸气的动作存在，老人已经死了。
但许茫没有多说什么，房间内的刺鼻味并没有尸臭的味道，更多是幽闭空间的霉味和大小便臭味的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