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的、看的，老叔收这么贵？
许茫却反而没有答应下来，转头让司机开车，以至于让老人的心情像过山车一般，七上八下的。
直到尾气喷出，车子开动的时候，车上才传出一句话：
“我再去看看其他地方的。”
车上，司机还想着旁敲侧击一下许茫要造的是什么东西时。
许茫又转给司机一百，看似随意道：
“师傅认真找，想给亲戚带活的话还是下次吧，我赶时间，给我找大点地方或者可靠的地。”
实则是在表达他对司机把他载到落魄亲戚家的不满。
司机急忙道：
“哎不是啊，那个是我老叔，我没有骗你，他一直打铁到大，之前也有网红找他打一些很多机器都打不出来的物件。”
“而且我小时候打的小玩意他都会打，我老叔要说镇上打铁第二都没人敢说第一的咯。”
蹭亮的光头感觉有些头痛，通过后视镜看到许茫没有理会他。
而是看向窗外，视线处是天边渐起黄晕，显得有些冷清。
也显得有些晚了。
很快许茫就知道光头司机没有骗他，小镇除了机器铁制坊，比较多的就还有像老人一样的传统手工打铁人了。
机器打铁的厂听到他的要求都想报警了，其他传统打铁铺要么问有没有政府声明，要么打破砂锅问到底要拿来干什么。
偏僻易开刃在互联网贯穿的现代社会中，根本不可能，光是持有管制刀具这条就已经处于明码标出的违法范畴。
或许不够偏僻？
而其他人口中，第一个去的老铁匠铺也是真的公认手艺最好的一家。
说句实话，五万块钱看起来很多，但实际上对于管制刀具潜在的法律限制来说，并不值得。
但“偏僻的地方”五字总能给许茫某种暗示——
小地方不懂法呢？
偏僻的地方看到几万块不在乎了呢？
哪怕这些想法对铁匠不道德，但面对即将到来的末世，许茫不会存在愧疚，有的只是碰碰运气的紧迫。
但也幸好，一开始到达的铁匠铺看起来是完全有希望的，只是哪怕只是给五万块给老人，自己也就只剩四千多买工艺刀了。
要想买更好的话，钱又成了问题。
去其他地方碰运气也不是不行，但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五天左右了，许茫不想让自己变得那么仓促，一旦有意外也有时间去应对。
重新来到石嵌房后，天已经开始变黑了，房子里也是黑的。
看着路灯照着房内菜刀、斧头寒芒闪烁，许茫灵光一闪对老人说：
“能不能再少点，我剩下的钱不够买工艺刀，或者......原品也你来造。”
老人没有马上回答，沉默半晌后说道。
“原以为你是和以前来我店铺的人一样，觉得工艺品没有开刃不够真实，什么艺术感不够之类的......”
“现在你说工艺原品都可以我来提供，看来你不只是拿来收藏吧。”老人活了那么久，只言片语中就隐约想到了一点东西。
“我不会拿来杀人，或者说我保证连累不到你，我只是防范可能存在的危险。”许茫没有反驳。
“老头我是没几年可活了，但我不想连累后辈，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吧。”随后转口，“刀胚不值钱，我不算你钱了。”
许茫听到不算钱表情反而冷了起来，“我不是要那种砍骨头都会钝的刀，不是说一定要削铁如泥，但起码不会轻易钝！”
老人冷笑的看了许茫一眼，“骨头？是砍人骨吧！”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骨，都说是应对可能存在的危险而已。”许茫淡淡地说道。
“一千！保证你满意。”老人没好气道。
“我给你两千，材料别少加。”另外直接打开app转出五千说是定金，只是在找墙上二维码的时候花了一会才找到黑乎乎的收款码。
“多久我能拿到手。”
“最短三天？”
“三天？那么久？”许茫虽然不懂制刀，但好歹从网上了解到了一点东西，三天确实算短的，但是许茫还是希望时间再短点。
“这还是最短的时间，真正的时间只会更长，更何况你的要求还难办到。”
许茫没有继续纠结时间，又说了一些关于砍刀的要求大致是——普通的好使力的大砍刀就行。
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没有继续待下去，留下个电话就离开。
然后出门上车了，无视司机的旁敲侧击，等坐到车上、地铁再到公寓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许茫本来计划今天晚上是增加物资的计划。
先在网上搜索了一套比较齐全的厨房刀具和一把水果刀，看到最长的也就200mm且尖角都很大心中早有预料的同时也不禁叹了一口气。
菜刀没再考虑，他只是买了柄水果刀，几十块钱。
菜刀砍丧尸，水果刀防人，这是以前许茫使用过的武器配置，至于防人也十分有必要，末世的人心有时比丧尸更为恐怖。
但现在能有更好的话，许茫也就不想将就了。
而在买药品比想象的贵，罗列了一番后才去采购，不过并没有买太多，一是数量太多不方便携带；
二是如果用得了那么多药的话，虚弱的身体在末世相比离死不远了。
感冒药和发烧药各买了两至三盒，拿的自是例如阿司匹林这样较为有效且知名的药。
许茫想了很久才买了盒止痛药和一些绷带、俩瓶医用酒精。
药品加起来不到一满袋，却是花了近三百块。
一阵忙活又已经半夜了，许茫只好先睡觉。
接下来等待的三天中，许茫除了把app里面的钱转出来后，就是每天的体能训练。
补缺物资方面，比如记起了罐头的存在，味道比压缩饼干好一点，且一样具有充足的能量蕴含。
犹豫了许久，才在食物领域买了各种肉类的罐头。
只是运动越久，他越觉得为了防止自己嘴巴奢靡，限制了各种食物其实是不怎么对的。
单单运动就经常让身体饥饿提前，进化后身体怕是需要更多能量补充。
许茫发现这是因为末世不管是在没进化新人类的时候，还是成为进化者的时候。
饥饿是经常陪伴他的一种状态，以至于忽视了足够食物、优质食物对自己的重要性。
摇了摇头，重生的信息差现在都是给了他误判，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给他提供帮助。
七月十七号期间，买了水果刀后，他丝毫不手软的为自己买了更多新鲜的食物。
一部分是米饭、发热包，一部分是生鱼片、牛肉、猪肉、牛奶，剩下的最后一部分是四五种水果，大多是能贮存的。
不过许茫马上就在末世爆发前吃光了生鱼片和牛肉，因为他发现自己没有冰箱......而且这些不像泡面可以泡，末世他可不敢用天然气在丧尸包围中做饭。
购买物资数天已经没有剩下多少钱了，当然说的是他本来有的四千多块，五万块每天从app中慢慢转出。
因为不想出现意外，许茫也没准备白嫖老人的砍刀。
这时恰好徐化正登门询问身体有没有问题，许茫正好借此向他借钱，只见磨磨蹭蹭中徐化正从银行中取出五千借了出去，晚上采购的行动得以继续实施。
看着眼前的老实人，许茫多了一嘴。
“我收到消息最近可能会发生一些封城的事，在家多备的吃的用的。”许茫没有在意徐化正的想法，目光从他惊疑、不安的表情中移开，继续了一天的安排。
徐化正大概听不进去，事后一笑置之。
又或者因为职业原因，徐化正不大可能刚好没有工作，且刚好没有变成丧尸。
所以他大几率无法幸存，但他不想暴露出重生的秘密。
这是他少有对人表露善意，他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只能看老天让不让徐化正活了。
只是直到下午，许茫也没有接到老人的电话，要知道就算是从十五号开始算，今天也是第三天了。
许茫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决定明天就去铁匠铺，哪怕老人没造或者没造好刀他也要拿走一把砍柴刀当武器。
......
七月十九日，世界还没有进化因子弥漫，全部物资的采集筹备都结束了，身上除了明显的精神气外手脚的酸痛已经非常淡了。
许茫拉上口罩，戴好帽子一路从铁铜镇下站，只是没有看到那个光头司机，倒也不用特意避开了。
略显闷热的天气下，还能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外衣的青年人，随便坐上一个招客的司机。
许茫指挥司机在离铁匠铺一公里外停下。
然后装成无目的的游荡，到了五百米的距离便开始环绕着铁匠铺寻找着警察可能存在的痕迹。
虽然一条路他绝对不走第二次，但观察仔细下许茫确定没有埋伏。
径直走向铁匠铺打开门，看到屋内依旧只有老人，依旧摇摇晃晃对外来人没有一点反应。
“老伯取刀。”
老人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走到摇椅后面的墙壁上拉出一块石头，随后抽出藏在里面的砍刀扔向许茫。
许茫迅速往一边走了一步，右手准确的握住了刀柄。
老人第一次抬头看了许茫一眼，眼里的光芒不明所以。
“给完钱就走吧。”
许茫直视老人的眼睛，没有问为什么昨天没有打电话给他，只是点点头，拿出手机转了四万七。
其中两千还是徐化正的，四万五因为今天才给钱反而刚刚好取完app里面的钱。
老人与许茫的交集就此结束，许茫没有提醒老人关于末世的事，他没那么好心，也觉得提醒了对于一个老人来说没多大用处。
许茫随手摸了摸纸包裹的刀，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皮层包裹着。
把他抱在胸前，许茫打了个远程车，司机听到要跨一个县，好几个镇去新市马上说不干。
不管是地铁还是公交车去新市中心加起来都不用上百块，但许茫现在拿着刀是不可能坐这些的。
许茫也不小气，直接说四百五十四，反正只是对末世没用的数字而已。
司机也只是微微愣神，便笑容满面的答应了下来。
在经历了比地铁出行方式还要久的时间后，许茫叫司机在岚江边停下了车。
把口罩往上提了提，然后将砍刀微斜着抱在衣服里用身体遮挡着，许茫在距离公寓一公里的地方下了车。
随后在司机一愣神间，就消失在了人山人海中。
......
七月二十日，基本的运动没有停止，许茫一边擦着汗一边坐在窗前看着城市。
身体比之前好很多了，少去了游戏和熬夜的影响，身体快速恢复并向强壮的方向发展，但也仅是正常成人的水平。
在运动有坚持不了的想法时，许茫就不是放纵自己了，而是用狠厉地方式激励继续锻炼，被丧尸群追逐的记忆缓缓浮现，让恐惧占据脑海。
而也因为许茫有意留下充当过渡的一天，许茫就这样呆在房间里，哪也没去。
今天无事发生。
但，末世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七月二十一日，许茫依旧没有碰游戏，现在曾经让他痴迷的网络游戏渐渐失去了吸引力，心态已经和前世末世一般。
但除此之外他还是尽量保持前世的行为，这是为了减弱蝴蝶效应的风力。
同时这也是许茫为什么不离开新市人口这么密集的城市去往乡镇安稳度过末世爆发期的原因之一，进化因子在乡镇的浓度可不一定和城市一样。
说不定不同地方进化因子多的差距就足以让许茫变成另一个种族——丧尸。
而且如果不按照前世的记忆走一遍，他可能再也遇不到那个人了——
一个对他有大恩的人......
最后一个原因则是怕自己在丧尸密集程度远小于城市的乡镇中死于安乐了，就像现在的他面对游戏本能的恐惧自己的沉沦。
确定不是二十号后，他就没再睡觉，二十号后的一到俩天他都是在熬夜肝游戏的。
选择保持前世的行为，依旧是怕蝴蝶扇起的风影响俩个种族抉择的几率。
早上许茫只是闭着眼静静地想着事情或反复翻看写下的情报，没有发生什么。
中午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下午天空乌云，城市秩序平稳。
晚上八点，风起未知，整个蓝星都有一股风流动着，伴随而来的还有进化因子的弥漫！
感受体内暖洋洋发生着熟悉的变化和空气渐变的情况后，许茫重重地松了口气。
他既希望那黑暗的日子不再出现，也希望末世真的会如约而至，脑子里在末世摸爬滚打的记忆能有所用处。
黑夜中睁开深邃的眼睛，看向窗外混乱开始滋生的城市，十天里的看到的美好仿佛都在随着外面的狂风吹远、吹散。
秩序会在今天开始渐渐崩坏，神洲人甚至是蓝星人未见过的、未想象过的险恶都会逐步出现，要活下去或许不用害人，但绝对不能不防人。
随后，屋内坐在一堆物资旁的许茫拿出了十天以来写的各种资料信息，抽出其中写满了人名和地名的三页，其他的用打火机在叠起的纸中徐徐燃起。
而抽出的三张纸中，纸上没有任何标志，只有单纯不成句的名词。
满是黑色字体的字中，一个红色的名字显得格外突兀，没有开灯的房间中隐约能感觉得到许茫的视线一直在红色的名字上。
窗外的风愈加狂妄了，脚下的纸却在火焰中燃烧殆尽，三张纸整齐收起，伴随着许茫低声地话语：
“老爷子，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