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深看着她像个小大人一样的模样,故作嫌弃:
“啧,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啰嗦呢?”
“这就嫌我啰嗦了?”阮玲玲向他伸出手,
“手机给我。”
“干嘛?”江深嘴上这样问着,手却已经很诚实的掏出手机给她,顺道解开了锁。
阮玲玲接过手机,一阵捣鼓后还给他,
“我已经给你设好了闹钟提醒你,这样你就不会忘记了,还有啊,我已经把我的手机号码给你存好了,有事或者想我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她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江深,声音莫名委屈,
“相处这么久了,我都还没有你电话,你也给我存一个呗。”
江深一愣,眼里闪过一抹不自然,
“我的号码没变,还是从前那个。”
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变。
“什么?”
这下换阮玲玲愣住了,突然不由来得难过,心里话也没憋着,直接就问他:
“那你离开的时候我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你为什么一个都没接,还有……还有后来这一年多,我几乎每天都给你打电话,你一个都没有接过,
我当时还觉得奇怪了,明明电话每一次都是打通的,可到最后都是无人接听,不……”
阮玲玲想起什么,徒然睁大了眼睛,
“其中有一次是接听的,但电话那端一直没人说话,我还以为你被盗号了,
江深,你告诉我,那次接我电话的人就是你对不对?你也一直知道我在给你打电话,却一直没有接听对不对?”
面对女孩的质问,江深心痛难耐,眸色里覆盖上一层痛苦,移开视线不敢看她的眼睛,编了一个毫无破绽的理由:
“我没有不接你电话,当时离开的时候手机坏了,后来买了新的,用的也还是原来的号码,
至于后来,后来号的确是被人盗了,但后来找回来了,一直用到了现在。”
还真是找不到一点漏洞的理由,阮玲玲气笑了,发现了他眼里的痛苦,又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
那五百多个思恋,辗转反侧,担心难熬的日子就让它过去吧,只要现在她的阿深回来了,和她在一起了,就什么都微不足道了。
“江深。”
她突然喊他的名字。
“嗯。”
江深急忙回应她,声音里是明显的害怕。
在他不安的视线里,阮玲玲露出了一个如三月春风般温柔的笑容,
“其实这一年多,我也没有换号码,怕你哪天要是想我了,会找不到我,还想着要是哪天你告诉我你去了哪里,我就来找你,
后来一直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我就一直不停的给你打,不停的打,就是怕有一天你把我忘了,再也不会记得我。”
她笑着,明眸里含着泪水,
“但自我来到A市和你重逢的那天起,那些就都不重要了,我还是你的小尾巴,你也还是那个会无时无刻保护我的大哥哥,”
她朝他伸出了手,
“好久不见,江深。”
江深仰了一下头,憋回眼里的泪水,歪头轻笑了一声,颤抖着握住她的手,
“好久不见,阮玲玲。”
时过境迁,度过数百个夜晚,跨越三千四百公里,我还是遇到了你,我们不是久别重逢,我们只是好久不见。
如恋爱中普遍的情侣那样,两人在路灯下又聊了会儿天,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阮玲玲第n次对江深说,
“那我先进去了?”
江深笑,“进去吧。”
再不进去爸妈就要回来了,阮玲玲走着向他挥了挥手,
“明天见。”
“嗯,明天见。”
阮玲玲走了没几步,脚步一顿然后忽然转身朝江深飞快的奔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踮起了脚尖,
“啵~”
偷到了糖,她不负责任的潜逃,边跑边冲他笑的得意,
“我可没有占你便宜哟,给女朋友亲也是男朋友的责任,我走了,你千万别忘了吃药。”
话落,蹦蹦跳跳的跑进了别墅。
江深直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才收回视线,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有点湿,又有点软,还有数不尽的甜。
他伸手抚上她亲过的地方,半晌,低沉的笑了。
江深没有立刻离开,他来到昨天女孩坐着等他的路灯下,双腿交叠随意靠在上面,点燃一根烟叼进了嘴里。
烟雾缭绕,朦胧了他的思绪,那段在无数个夜晚挣扎的记忆涌上心头,一阵苦涩,
江深永远不会忘记他每次接到阮玲玲电话时的感受,那种痛苦,挣扎,无奈,心痛……万般情绪交杂,像是硬生生把他的心脏撕成了两瓣,痛彻心扉却又无可奈何。
那天晚上,他喝醉了酒,意识混沌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思恋驱使着他按下了那个无数次清醒时不敢按的接听键,
即使喝醉了,女孩当时的情绪透过电话,深深的刻在了他记忆里,
先是不敢相信和震惊,然后是惊喜,后来是失落,即使明白电话那端可能不是他,她还是哭着和他说了一大堆话,最后还是他没忍住挂断了电话,
他不是不想回应她,而是不敢,怕他一旦开口了,就会不顾一切回去找她,那之前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事关她的安慰,他赌不起,也不敢赌。
已是夜晚十一点,A市偏远的一个墓地里,四周静谧的可怕,无数灵魂在这里长眠,空气里都是悲寂的味道。
江深跟酒吧请了假,换了一身肃穆的黑衣,怀里抱着一束艳丽的百合花,提起一瓶酒来到了一座墓地前站定。
他把手里的百合花放在了墓碑前,看着墓碑上容貌艳丽温婉的女人,沉默了半晌开口,
“妈,我来看您了。
不是过节也不是什么特殊节日,我就是想你了,就想来看看你。”
夜风呼啸,吹动了周围荒芜的杂草,带来诡谲的悲鸣声,
少年一身黑衣完全融入了黑夜里,挺拔的身躯像是巍峨的劲松,只是那背影看上去分外孤独寂寥,
他伸手摸了一下女人的照片,缓缓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