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玲玲刚洗完澡出来就听见了敲门声,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去开门,
门打开,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哥哥,你怎么来了?”
阮白诚有些局促的站在门边,看着妹妹笑的温柔,
“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阮玲玲往旁边侧开让他进来,随手关上了门。
阮白诚随意打量了一下妹妹的房间,然后对她说:
“玲玲住的还习惯吗?缺什么一定要记得说,喜欢什么哥哥都帮你弄来。”
“不缺什么,房间是妈妈亲手帮我布置的,什么都不缺,哥哥不用担心,”
阮玲玲说着主动走过去拉住了他的手,把他往沙发上带,阮白诚的目光受宠若惊的落在牵着他的那只小手上,嘴角不自觉就带上了笑容,但又觉得有点不真实,
刚刚找到妹妹的时候,她对突然出现的家人既欣喜又紧张,还带着点排斥,似乎有些胆怯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接受他们。
父母和他花了很大功夫才让她同意回家,但对他们依旧不怎么亲近得起来,再看到馨儿时就更加和他们不亲近,她好像也很想融进这个家里,但同时又在害怕着什么。
今天突然和他这么亲近,让阮白诚惊喜不已,看来妹妹已经试着在融入他们了,真好,这也算一个不错的进展。
“哥,你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阮玲玲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眼神里已经彻底没有了以往的排斥,反而带着盈盈笑意。
阮白诚看着她的笑容有些恍神,在外处事不惊的他在妹妹面前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我今天下班回来才听妈妈说你掉水里了,还发了高烧,实在不放心所以就来看看你。”
“已经没事了,”阮玲玲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没什么肉的胳膊,
“你看,我现在好着呢,干倒一个成年人不在话下。”
阮白诚可不信这种话,妹妹看上去娇娇小小的,一看就需要好好保护,哪可能打的过别人,不过看她这样他总算放下了心,小心的把手放在她头顶,见她没有排斥才揉了揉,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好。”
阮玲玲起身送他,太晚了,阮白诚不好继续打扰她,只好不舍的离开,在他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时,背后的人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哥。”
阮白诚立即转身,嗓音温柔,
“怎么了?”
灯光下,阮玲玲看着面前这个温和中又透着点痞雅的男生,心口微微一涩,
身为A市第一龙头企业阮氏集团的总裁,阮白诚的容貌和才华自然没的说,
他长得更随父亲,眉眼凌厉深邃,鼻梁高挺,五官有着锋利的立体感,俊美中又透着点狠戾,他的身材也很好,肩宽腿长,即使站在那里不说话,也有股凌人的压迫感。
他在21岁时就接管了阮氏集团,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让原本只能在A市排名第五的阮氏集团一跃成为排名第一的龙头企业,其实力和手段自然不可小觑。
就是这样一个雷厉风行,行事果断的人,在面对她时总是变得小心翼翼,对她说话都变得温柔,像是怕吓到她。
可是前世的阮玲玲因为阮可馨的挑拨离间,和她本身对这突如其来亲人的关怀和爱护感到无措和不适应,所以总是排斥他们的关心,
甚至因为阮可馨总是对她的暗示,暗示她才是这个家的外来者,慢慢的她开始讨厌和埋怨家人,埋怨他们当时为什么会把自己弄丢,害她被人贩子拐卖,慢慢的和家人渐行渐远。
想到这里,阮玲玲不禁鼻尖一酸,也有勇气选择相信了自己的家人,不想再继续隐瞒这次落水的真相:
“如果我告诉你,这次我落水不是意外,你会相信我吗?”
阮白诚一听立刻折返回来,
“怎么回事?玲玲的意思是这次你落水是另有隐情。”
看见他毫不犹豫的相信了自己,阮玲玲才发现自己前世错的有多离谱,她强忍着酸涩开口:
“当时就我和阮可馨在泳池边玩,她最心爱的玩偶不小心掉入水里了,让我帮她拿出来,我也没多想,可就在我伸手去拿玩偶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股力量把我推进了水里。
我不会游泳,拼命在水里挣扎,后来还是路过的园丁把我救起来的,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阮玲玲说完静静观察着哥哥的表情,就见他脸色越来越黑,隐隐透露着暴怒的情绪。
阮白诚怎么会听不明白妹妹的意思,当时泳池边就她和阮可馨两个人,那极有可能就是阮可馨故意把她推入水里的,
还有就是她落水时阮可馨为什么没有大声呼救,而是等到园丁来才将她救起,如果园丁没刚好路过那里,那妹妹是不是就……
阮白诚想到这里,心里不禁一阵后怕,
他弯腰和妹妹对视,语气带着安抚:
“这件事交给哥哥,哥哥会给你你一个交代的,相信我好吗?”
“好,”阮玲玲点点头,
“我相信你。”
这一世她不会再胆怯,不会再害怕,不会再排斥她的家人,她会一步步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绝不会重蹈覆辙。
江深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低矮破旧的出租房里没有一点光亮,几盏昏暗的灯光排列在路两旁,那是他回家唯一的光亮。
他走到二楼某个房间站定,从兜里拿出钥匙很轻的打开了门,可在门打开的一刹仍有什么东西迎面朝他飞来,江深熟练一躲,
“砰”的一声,是啤酒瓶碎裂的声音,如果刚才不是他躲避及时,碎裂的可不就只是啤酒瓶了。
“你他妈还有脸回来,怎么不死在外面算了。”
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手里拿着一瓶啤酒坐在沙发上,房间里没开灯,他目光阴沉似是融进黑暗里,稀薄的月光折射出一双满是恨意的眼睛,那双眼睛此刻正狠狠的盯着江深。
江深脸色同样冷沉,但无意和他争吵,径自走进了房间关上门。
“砰!”
江睿气愤的把手里的啤酒砸在他门上,门里的江深听见他愤怒的吼叫:
“你这个杀人犯!你怎么不去死,躺在医院的人为什么不是你,你去死!”
江睿声音逐渐变得有些哽咽,
“江深,你还我父亲,你怎么还有脸活着,怎么不去死……”
房间里的江深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他发泄,无力的把手放在了眼睛上,这些话他不知听了多少遍,尽管大脑已经麻木,可心还是会止不住的自责。
是啊,如果可以,他多希望现在躺在医院里的是他自己,而不是江睿的父亲。
当初的一切都因他而起,如果不是他,江睿的父亲不会变成植物人,是他毁了江睿的家,他才是一切罪恶的源头,他会一直赎罪,尽管他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宽恕。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昏昏沉沉的睡去,一入睡又那做了那个噩梦,
一片鲜血,江叔叔奄奄一息的躺在他怀里,周围是惊慌失措的一张张脸,和他撕心裂肺的吼叫,
鲜血染红了地面,染红了江深的眼,
画面一转,是脸色苍白的母亲躺在病床上,耳旁响着的心电图似乎成了死亡倒计时,
她眼泪打湿了枕头,气若游丝的一遍遍向他重复,
江深,活下去……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梦里的一切鲜血淋漓,梦外的江深泪水同样打湿了枕头,他知道这是梦,可无论怎么苦苦挣扎也醒不过来,
江深突然觉得好累,他不想挣扎了,
一片黑暗里,他身体开始慢慢下沉,开始像黑暗慢慢的沉沦,
江深……
黑暗里,江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缓缓睁开眼,看见了女孩笑容嫣然的脸,
她对他说,
“江深,别怕,以后我陪着你。”
“玲玲……”
江深一下惊醒了过来,一头冷汗,柔和的月光散满了狭小的房间,他望着房间的某一处失神呢喃,
“玲玲,你是真的回来了吗……”
命运这东西还真实奇妙,明明他已离她这么远,可是她还是来到了他身边,
天知道他在小巷里见到她的那一刻有多激动,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才控制住没冲上去一把拥她入怀,
有些事情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