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的比赛又开始了。
这场比丹青。
谭希前世学过一点点素描,可对于水彩画却没有接触过。
这里的画跟中国古代不一样,中国古代只有朱红色和青色两种颜色,因此叫丹青。
这里的颜料,不知是由什么材质研磨出来的彩色粉末,颜色五花八门,更像前世的水彩画。
谭希望着眼前的彩色粉末,陷入了沉思。
谭希前世一向淡雅,衣服配色都是她的弱项,因此她大部分衣服都是黑白灰三色。
正在她犯难的时候,突然,她看见了上一场书法赛留下的墨汁。
灵机一动!
有了!
她禁不住嘴角上扬,一时间豁然开朗,心中有了主意。
她,决定再次打破规则。
用水和墨,画一幅前世的水墨画!
虽然没有学过,但前世有句话,叫“会书法的人都懂水墨画”。再加上她有素描功底,构图和线条都不在话下。
稍作比划,谭希就落笔了。
凭脑海中的记忆,她开始临摹中国十大名画之一——《富春山居图》。
这副水墨画画面用墨淡雅,山和水的布置疏密得当,墨色浓淡干湿并用,极富于变化。在前世,此画被誉为“画中之兰亭”,属于国宝级文物。
这《富春山居图》因“焚画殉葬”而身首两段,分前后两卷,前卷收藏在浙江省博物馆,后卷收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馆。
前世的谭希,恰巧在台北故宫博物馆看过唯一的一次两卷合璧展出。当时她对这幅画极为感兴趣,还兴致盎然地拍下来,在家临摹了一幅送给了一位长辈。
所以她对这画,印象极深。
这次,谭希并没有第一个交画,而是认真细致地刻画着。等大部分人都交上了画,她才拿起自己绘画的绢帛,交给了监考官。
谁料,监考官这次看到她的画时,却皱了眉头。
那些一直关注谭希绘画的女子,也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你看她,根本就没有用色粉。”
“她怎么用墨汁画画啊?”
“哼,就知道用些旁门左道哗众取宠,这次她还能取胜我就半个月不换衣裳!”
谭希朝这个女子看了过去。
谭希认得,那女子正是第一场琴考时,在上官菲旁边哭的女子,好像叫什么杨慕玲。
杨慕玲看到谭希看向她,挑衅地扬起下巴冷哼一声。
谭希直接无视她,转而看向正在看画的评委们。
还是那几个夫子为主评委。
其他女评委即便会画画,也无法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只有这几位夫子的评语头头是道,令人信服。
看完所有的画,邢院长开口道:
“众女子多为画花草,画灵兽。唯独三位较为独特,第一位是上官小姐,画的是凤冠霞披的皇后娘娘,甚为传神。”
邢院长说到这,意味深长地看了上官菲一眼。
其他人也纷纷心惊胆战,心想上官菲这也太大胆了吧。
上官菲感觉到气氛不对,也意识到什么,赶紧解释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是所有女才子学习的典范。我画皇后娘娘,是想表达一颗敬仰之心。”
谭希暗笑,上官菲这马屁怕是拍错了,这画要是在皇后娘娘寿辰画出来,一定艺惊四座,可在女才子大赛画皇后娘娘画像,这心思……就让人寻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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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号包间里。
甄妃面色难看,愠怒道:
“上官菲这个蠢货,她这是什么意思?想做皇后想疯了么?皇帝还在位,皇后还在三号包间坐着呢。她这是想告诉所有人,她想取而代之吗?”
“母妃息怒,菲儿并非那么肤浅之人,不过今日之事确实欠妥。儿臣今天去问问她原因。”
心念大师笑道:“这莫不是看见黑市被查,担心二殿下大事不成,又想改抱大皇子大腿了?!”
二皇子铁青,怒骂道:
“和尚怎得也学人长舌妇了?”
“行了,事后你好好敲打她一番。”甄妃打断二人针锋相对,不耐道,“若不是她那父亲还有点利用价值,就她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样,早就让你把她弃了!”
“儿臣知道了,母妃。”二皇子低头顺从,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满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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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号包间里。
大皇子看向皇后娘娘,见皇后娘娘脸色阴沉,微笑安慰道:
“母后,还是你眼光如炬,当初是儿臣被情爱蒙蔽了双眼。”
皇后娘娘闻言,脸色才缓和下来,叹气道:
“也好,让你看清这个女人的野心。她是一心想求凤命啊!只不过,这怕是有点急了。”
“确实,她心思一向深沉,这次怎么会犯如此大忌,她这是要搞得司马之心人尽皆知吗。”
皇后一笑,道:“看来,是谭希给她的压力太大了!唉!”
皇后长叹一声,又哀怨地看向大皇子,道:
“可惜这谭希一早就被老九给惦记上了,这若是你先……”
“母后!”
大皇子沉声打断皇后的话,正色道:“母后,此话以后莫要再说,谭医官对儿臣有救命之恩,儿臣即便对谭医官有好感,那也只是出于对她才华的欣赏,并无觊觎之心。再说,老九对我真心以待,我更不可能对他心仪之人有任何冒犯之意。”
皇后再次哀叹,道:“母后知道,只希望谭医官真能治好你的腿。她说的那种生骨长肉的神药,母后已经派人四处寻找了,应该等这大赛之后,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了。”
大皇子眸色微黯,但也没再说话,只是将视线再次投向赛场上。
评委席的邢院长,还在继续点评着画:
“这第二位特别的,是西辽公主殿下。她画的是上阵杀敌的邪王九殿下,公主把九殿下画得风神俊朗,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可谓是骏马英姿,意气风发。着实是花了不少心思啊。”
说着,邢院长不自觉地瞟了眼谭希。
谭希秀眉挑了挑,脸上神情却没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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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号包间里。
璇妃不满道:“这西辽公主到底啥意思,慕儿都拒绝她几次了,非得不要脸往上凑是什么意思?要是让我的准儿媳生气了,我要她好看!”
董老会长笑道:“慕邪还没娶回家呢,你这就护上了?!”
“那当然,这么才貌双全的儿媳打着灯笼都难找,要是被这个什么狗屁公主恼了,不和咱慕儿好了,那可亏大了!”璇妃在董老会长面前,有些孩子气地道。
董老会长闻言,哈哈大笑道:“放心吧,我看慕邪那孩子,比你对你的准儿媳看得更紧,跑不了!”
“就是!连我这师父都防着!”神叨叨也趁机告状道。
尘王则道:“是该防着!谁让你这么多年也不找!”
神叨叨闻言,瞬间就黑了脸,眼神下意识就瞟了眼璇妃,见对方神情自若,眼中又闪过一丝失落,没好气回怼道:
“你不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尘王得意道:“我很快就不是了!不像某人,这么多年只敢做缩头乌龟!”
神叨叨闻言,瞬间胸闷气短,指着尘王,半天说不出话来。
董老会长看着两个已到不惑之年的男人,还如同少年般斗嘴,哭笑不得。
璇妃神情不变,眼睛一直盯着赛场上,好似对二人对话听不见一般。
可她的眼底,却隐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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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场上,邢院长依旧在缓缓道来:
“第三位最特别,也是我最惊叹和最疑惑的。”
邢院长苍劲有力的声音顿了顿,看向场上的谭希,问道:
“谭医官,你为何作画不用色粉,而单用纯黑的墨汁呢?”
谭希朝老院长恭敬地福了一礼,微笑道:
“院长,让您见笑了,这是我在练习书法时,自己琢磨出来的一种画法。”
“哦?”
院长诧异地看了谭希一眼,然后又仔细看着手中的那幅画。
没待院长再次发问,那杨慕玲就扯着嗓子喊道:
“院长大人,她一点颜色都不上的画,根本不能视作画完的画,这次应该判谭希不合格。”
邢院长闻言,眉头紧蹙,却未出言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