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淑芳斋良久,谭希才缓过来。
停下吹了好一会儿风,她才觉得呼吸通畅。她忍不住朝身后望去,后面空无一人。
她有些发怔,那个人,竟然没有追出来?
为什么?
难道以前他做的所有,都是逢场作戏?
还是在他看来,自己今天的举动是无理取闹?
她实在想不通,只觉得胸口再度憋闷起来。此刻,她只想直接出宫,回她的谭家小院去。
她不再停留,快步走出了长乐宫。
可刚出宫门,就见容嬷嬷带着一个婢女朝她走来。
她这才恍然记起皇后的话,说让她给大皇子治好腿再走。
谭希再次觉得眼眶发热。
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她也许仍然无法真正融入。
无声叹口气,她勉强按捺住心中汹涌的情绪波动,努力面色平静地朝容嬷嬷点点头。
容嬷嬷倒是笑得很热情,道:“谭医官,老奴终于等到您了。您再不出来,老奴可要被娘娘责怪了。”
谭希稳了稳心神,皱眉问道:
“是大皇子有什么情况么?”
“不是不是。”
容嬷嬷赶忙解释道:
“娘娘是担心您被后宫的人为难,这不,特意让我带人去看看。”
说着,容嬷嬷朝她身后看了一眼,故意大声道:
“您要是遇上什么不长眼的为难您,只管告诉老奴,老奴保管给您上去扇她!”
说完容嬷嬷又四下看看,才压低声音问道:
“淑芳斋那位……没有对您怎么样吧?”
谭希一怔,刚刚转移的注意力又回到淑芳斋上来,顿时又开始胸闷。
好半晌,她才稳定情绪,沉声道:
“嬷嬷,她到底有何本事,能让皇后娘娘都这么担心?”
容嬷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谭医官,有些事老奴不便多说,只要您没事就好。咱们回去吧,皇后娘娘还在等着您呢。”
谭希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不再多言,只是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一定不要住在这深宫中。
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到谭氏身边,这个世界只有她,才能给她安全感。
另外,她还得回驯兽师协会一趟,她得去问问神叨叨,邬慕邪和邬雨柔到底是什么关系。
要不就去问问墨娜。
否则,她这心里实在憋得难受。
做了决定,谭希脚步便不再停留。
没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大皇子的兴圣宫。
没想到,皇后和皇帝都在。
谭希没有犹豫,利索地行了个跪拜礼。
“谭希拜见皇上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谭希,珹儿的伤怎么样了?”皇帝语气平淡。
“回皇上,大皇子的腿毒可解,可民女没办法治好他的伤。”谭希如实答道。
皇上刚想说话,皇后赶紧说道:“皇上,珹儿还是有希望的,谭医官说只要能找到脱胎换骨的药,就能治好。”
皇上皱眉道:“说得轻松,这种药上哪找?”
皇后恳切地望着皇上,柔声道:“臣妾听说,西辽国就有这种秘药,另外,神秘动物的内丹,据说也有这种疗效。”
皇上眼睛一眯,瞥了眼谭希,道:
“这些是谭医官说的?莫非谭医官想去西辽国,还是想要老九和你一起去?”
谭希心中一跳,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没说过这话。
皇上果真如璇妃所说,疑心病太重!他这是怀疑自己,还是怀疑邬慕邪呢?
皇后赶紧圆场:
“皇上,谭医官不知道这些,我也是曾听一位后宫嫔妃说起过。”
皇上嗯了一声,看向谭希,冷声问道:
“那谭医官的意思呢?”
谭希赶紧答道:
“回皇上,民女只能尽力给大皇子解毒。
她顿了顿,继续道:
“至于怎样治好大皇子的腿伤,民女还请皇上允许民女出宫。民女得去请教师父,说不定他能有更好的方案。”
皇上听到她说师父的时候,眉头皱了皱。
皇后察言观色,生怕他不许谭希继续治疗,赶紧道:“本宫允了。”
说完,皇后又劝说道:
“皇上,时下最重要的,是治好珹儿的伤,其他一切都可以暂时不计较,您说呢?”
皇上沉默片刻,盯着谭希道:
“皇后安排吧。”
皇后立马应道:“臣妾谢皇上!容嬷嬷,你派人送谭医官出宫,务必确保她的安全。”
“是!”
容嬷嬷应声,走到谭希身边候着。
“民女告退。”
谭希冲皇上皇后福了一礼,便跟着容嬷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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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口。
侍卫拦截了要进城的邬慕邪。
“对不起,九殿下!您还是别让属下为难吧!皇上口谕,如果您没有和西辽公主的车队同行,就不准放行。”
邬慕邪的脸黑成了碳,他无比担心谭希在宫中的情况,却死活进不了城。
要不是硬来可能会给希儿带去危险,他现在就直接硬闯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调转马头,匆匆朝城外的队伍赶去。
他现在只想,赶紧找到西辽公主的队伍,带着他们快马加鞭赶回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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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希出宫后,便径直奔向训兽协会,急匆匆走进图书馆地下室,找到了正在画符的神叨叨。
神叨叨看见她,十分意外。又见她神色匆匆的样子,吓了一跳,忙问道:
“希儿,你这是遇着什么事了?”
“师父,你知道邬雨柔么?”
谭希声音中透着委屈。
“邬雨柔?”
神叨叨皱眉思索着,突然道:“你是说那个惦记着邬慕邪的那个小丫头?”
谭希一愣,这事连师父都知道,看来不是假的了。
谭希眼神一黯,闷声点了点头。
神叨叨察觉到谭希的神色不对,问:
“怎么?你跟她闹不愉快了?”
谭希摇头,酸涩地道:
“邬慕邪有跟您说起过她么?他们关系怎样?”
神叨叨愣了片刻,忽然揶揄道:
“希儿,你这是打翻了多大的醋坛子?就这点事,至于你这么火急火燎地来找我么?”
“师父!”谭希急了,嗔怪道:“你先告诉我啊。”
神叨叨见她恼了,也不再开玩笑,正色道:
“希儿,这点你要相信那小子。据我所知,邬慕邪除了你,没有接近过任何女人。和那个丫头,也就小时候有过几次交流而已。”
谭希怔了怔,望着神叨叨笃定的神情,她的一颗心才渐渐冷静下来。
可是,邬慕邪那会儿说得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而且自己从淑芳斋气走,他也没有追过来。
难道?他有什么苦衷?
谭希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
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谭希蹙眉思索着。
突然,她想到什么,猛得抬眼问神叨叨:
“师父,宫中有没有其他的皇子,和邬慕邪长得很像的那种?”
“怎么可能!”神叨叨闻言立马暴了,急促道:
“璇儿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再和那人生孩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谭希面色古怪地看着神叨叨。
神叨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解释道:
“璇儿是我的师妹嘛,我了解她,当初生邬慕邪的时候,就发誓再也不生孩子了。”
谭希狐疑地盯着神叨叨看了半晌,才道:
“师父,你是不是……喜欢璇妃娘娘?”
“胡说八道!”
神叨叨恼羞成怒,扔下一句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就仓皇而逃了。
“唉!”
谭希叹了口气,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就不知道璇妃娘娘是不是也……唉,感情这事……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还是先顾好自己这头吧。
谭希没有得到答案,又赶忙掉头去找墨娜。
这事,她非得弄清楚不可,否则,心里那股堵着的闷气,可是下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