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利爪落空。
脚下发出狂怒嘶吼,震得耳朵发痒。
慌乱之中,陈姚抓住不知谁的脚踝,被带飞起来。
映月一剑洞穿丹婷腹部,然后一手推倒了了她。
红衣重重的跌落在泥土里,像是一叶枫叶飘落在湖面上。
“没有什么能够挡住我重整瑶山的决心。”
同时一拳打开这个黏皮糖一样,让人烦躁的家伙
映月转过身,看向那个还没正眼打量过的的少年。一副还没打起精神头的样子,永远波澜不惊的眼眸平淡的注视眼前一切事物。
双腿没入淤泥中。
就连她最大的靠山,二师姐丹婷都倒下了,还不束手就擒。
“等这件事过后,瑶山会重新录入一批祖师堂记名弟子。”
“你也可以。”
陈姚手腕搓搓鼻尖上的血,一脸疑问的反问道:“为什么你觉得我所做的事会为了瑶山,我有那么伟大嘛!”
陈姚得意的笑了,就算是那柄剑体通透碧绿如青莲的长剑,洞穿了腹部也是不为所动。
“是因为当下,我们两人其实实力大差不差嘛!”陈姚好奇反问,这才是他疑问的关键所在。
“丹婷那丫头,把你带回来。看过你后,不过是真没想到。”映月自顾自的笑了。
谁都挡不了自己扫除瑶山一切累赘腐朽烂物。
映月一口银牙咬着淡白嘴唇,青袍衣袖舞动。本就不怎么红润的脸色上更添几分苍白。
一道。胸口已经是疼的说话都扯着痛的陈姚,捂住胸口,断断续续说道:“你以为我跑那么久,就只只为了”
虽然黑罴的确算是这大泽里的“百兽之王”
一旦驱赶这股野兽到了白鹿的栖息之地上去了。
那么,平日里看似最温顺近人的白鹿,就会冲下山去变成杀人无数的人间凶器。
修士面对看起来人畜无害,瞧见了生人就会吓得跑开的白鹿,想来不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行嘛。
因为那群白鹿之数不下十万。
就算是陆地神仙能独自硬扛十万白鹿嘛!
陈姚爽朗大笑却笑得并不大声,
瑶山属于三流势力,不是她的势力属于三流势力当中,而是是一洲之内势力拢共就三流。
望着映月那拼死补救的身影。
十万白鹿如同大坝决堤一泻千里,那些奔走逃命,被裹挟其中的野兽也如同发疯了一般,向着山下冲去。
兽潮成了。
以大竹峰为中心,疯狂向周围山峰扩散,已不可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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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团团围住修士,看着眼前持起兵刃的昔日同门,唯一不同的就是领口系着红巾,脸上一指雪白染料,以作分别。
将老派和青壮弟子天然隔绝起来,一伙人将要瑶山清肃秽乱但在这些老派修士眼中就是反叛之人,人人该死,宗门给了一切,不知知恩图报,如何报效瑶山。
到头来还要心生反叛,这不是白眼狼行径是什么!
天诛地灭啊!
而这些青壮弟子眼中呢!这些人根本就不配为为人师,中饱私囊,借着祖师堂的名义为非作歹,把众弟子当作牛马一样使唤,全然不当人看。
瑶山的气已经烂了,从里到外彻彻底底的烂完了。
浑身浴血的拖着无力手臂的老派修士,趁着面前之人分心的空档,在这最后关头仍是要双指并拢,贯穿那名青壮弟子胸膛。
身旁的年轻修士却是出其不意的一剑斩断恩师头颅。
那颗瞪得目瞪口呆,分离之际还在回头惊愕看着自己这个爱徒,眼神中满是不解。
年轻修士旋即身形跳转,剑锋调转。
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修士,危急关头 面面相觑苦着脸,各自小山头的主心骨竟然都不在场。
想必是已经遭遇不测。
掌律长老,外门大长老,丹坊 坊主这些都是瑶山柱石,清一色的龙门境界修士,现在却一个都没动静了。
以金莲为主的众人汇聚在一起,负隅顽抗。
妇人金莲心中还在等待,只要丹婷能够,大局便能逆转。
痛斥面前这群见利忘义的卑鄙小人,若是悬崖勒马回头是岸自己还能既往不咎。
“昔日瑶山上下,可有亏待你们?”
“如今稍一势弱,尔等便要造反,这等居心扪心自问。”
神情狂热的年轻弟子,哪里听得下这些妖言惑众的言语。
气机敏锐的察觉到不远处的异动,金莲心中大喜面上却是看不出丝毫迹象。
金莲身后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老修士们,早已忘却从前浴血奋战,历经生死一线方博得一线生机的心境了,他们彻底老了,面对这群“孽徒”时,无法做的以命换命,悍不畏死。所以他们才成了现在这地步。
“我仰慕大师姐,后来才发觉她所作一切,才是真正为了瑶山。”
人群中走出一外门弟子,相貌寻常两只衣袖沾血,手中长剑剑锋崩缺,义正言辞。
“有用者不用,任其两两相斗,自生自灭。”
“想来各位师叔祖,早已没了当年的雄心壮志,锐意进取之心了。”
言毕,这名相貌稀松寻常,平日里也不甚与人交流的外门卑贱弟子,撸起袖子,深褐色的麻衣,也是再也寻常不过的穿着打扮,说是山下汉子也不为过。
可是走到两拨人中。
有按耐不住的白发修士,看着面前的跳梁小丑也敢在面前显眼。
自己承认映月那丫头片子的确是由过人胆识和野心,回头看来她以往种种其实都是大有可循,要是搁在外面徐徐图之,未曾不会成为有望开山立派的初代人物。
这种人无论放在何处,自然钦佩。
可是面前这人嘛!看剑!
白发修士快步掠出,身后两袖闪烁轻青光流萤。虽是眯眼但双眼之中暗含杀意却是惊人。
粗麻汉子不动如山,
一剑破体,意料之中的皮肉分离并未发生。
虎躯一振,身前双臂似有火光一瞬,就是无伤挡下这一击。
武夫?
还是龙门境武夫!四境武夫,瑶山何时出了这种人才,老夫竟然还不知晓。
就在白发修士错愕之间,手上功夫却是跳转极快。
心中暗想,嘴角不由抽起,“不过若是认为如此,就能与老夫掰掰手腕,可就是痴人说梦了。”
卖弄术法神通的修士与同境武夫近身搏斗,无疑自讨苦吃。
这不仅仅是千百年来的铁律,更是无数修士拿身家性命,大道前程得来的铁血道理。
毕竟谁也不会以己之短攻敌所长。
剑锋飞舞分割,却没有趁势拉开距离。
这位白发师叔祖对自己颇为自信。
不退。
就是不退,因为无所畏惧。
白发修士年近一百有余,年轻之时也是凶名在外,以野修身份被祖师收入瑶山祖师堂,成为谍谱修士,是实打实的狠辣人物。
招招狠毒老辣,处处占尽先机,压着这外门弟子打。
“无名之辈,也敢托大。”白发修士后撩一步,蓄势待发。
这名籍籍无名的外门弟子,带头直视白发修士,这位按照辈分叫做师叔祖
“我叫沧海。”冷勾勾的眼神目视师叔祖,暗含杀机,锋芒毕露。
在师叔祖看来就如同一头狼崽子,咬人的狗不叫。
见势不对催动气海, 手中长剑横斩身前,势大力沉的一招斩向沧海,想要逼他后退,好借机拉开距离,发挥修士长处。
不料,这堪称全力一击的一剑,却被沧海仅仅以单手握住,就是分毫纹丝未动。
惊愕众人,拥有这等手段的人怎会久在外门,不为瑶山所知呢!
莫非是其他宗门派来的细作?
师叔祖确实想逃却逃不掉。
只得祭出法宝,一头舞狮头,原本死寂寻常的舞狮头刹那之间,猛然睁眼。
众人只见师叔祖一手托住舞狮头,一手扶着舞狮头额头。
跨步而舞,原本只有成人拳头大小的舞狮头,猛然蹦出连带着一整条栩栩如生的舞狮,直冲沧海而去。
师叔祖咧嘴而笑,其余众人也是大为暗叹,一些辈分小的小辈或许不知,但是那些同辈老修士却是知晓的,这老东西当年就是凭借这东西耗死多少同境佼佼者。
沧海此刻如同舞狮口中绣球一样被肆意玩弄,舞狮如龙尽情飞跃。
这头舞狮如同过关斩将一般,在空中被不断劈向一处,迟迟不得落地发力。
直到将沧海抵到崖壁上还是不停撕咬。
没有丝毫气机波动,这正是师叔祖这一手段的最大压胜之处,在这舞狮面前如同凡人,哈哈哈哈。
当年足有千人聚集海外深渊古墓,可就是让当时道法低微的自己捡到这份“遗落”法器,乃是天意眷顾。
这位白发师叔祖不由自主的捻须而笑,大势已定志得意满的一场,一切终将如同石子入水,虽起波澜但终归会归于平静。
看着如同陷入癫狂的舞狮,就像是大猫玩弄虐杀老鼠一般。
突然意识到不对的白发师叔祖,衣袍大振咕咕作响,手指如勾向着空中一抓,像是要把那头舞狮给拖拽回来。
感知到舞狮与自己牵引越来越淡薄,甚至是到了若有若无的地步。
死死抱住舞狮头,环绕而飞,最后更是看了白发师叔祖一眼,其中暗含意味,深远悠长。
碎落一地,拧下舞狮头戴在头上,整个人气势大变,就如欲火分一般,缓缓走来。
目瞪口呆的白发师叔祖强忍心头剧烈悸动,整条手臂却是止不住的发抖,颤颤巍巍不知如何是好。
“师叔祖,我叫沧海。”
带着无法抗拒的气势威严,沧海扼住白发师叔祖咽喉并将他举了起来。
师叔祖身后有人发声“你今日所作一切,他日让人知晓,必定会落个山上修士人人喊打的地步。”
“还要一意孤行嘛!”
从入瑶山那一天开始算,满打满算我沧海已经在瑶山十年了,整整十年,上至宗门长老下至火房杂役子弟,无一人知晓我本名,却要我为瑶山尽心尽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岂不是可笑。
啊!
沧海嗓音不大,却是令这群管事长老,身居高位的众人震耳发聩。
是大师姐丹婷,虽无师徒情分却是用心良苦,将我领进这修行大道,否则我现在还睡在柴房感谢喂马烧火的杂活。
头戴黄金舞狮头的沧海,一掌斩落这位师叔祖头颅。
“叮当”的声响在众人耳畔久久回响。
金莲脸色微微惨白,目光盯着还在石砖上翻滚仍未停下的头颅,心生凉意。
好像,有许久没有经历过这种生死大关,性命垂危的境地了。
“诸位,还有谁愿意站出来。”言语平常,却是直指众人。
人群面色各异,有唏嘘,哀叹,愤怒,更有冷眼看众者。
就是没有一人站出来。
沧海目光火辣,扫过众人,即使那些修为境界明明高于沧海的年迈修士,也是默不作声,毫无动静。
美色,权欲早已腐朽他们,让他们变成一具具空壳,原本旗鼓相当的境界修为每日不思进取,一颗道心蒙尘日久,进取之心早已消散。
“来此之前,大师姐特地交代我,不可全杀,过往种种有人情非得已。”
前一句是威,后一句是恩,软硬兼施就算是松了弦。
金莲身后众人,人心开始了动摇。
德不配位便是如此。
气机明锐的察觉到不远处的异动,金莲心中大喜面上却是看不出丝毫迹象。
丹婷成了,心中大喜,金莲也是心中生出一股子豪气。“我金莲这代峰主之位,可是祖师堂钦定。”
“纵使德不配位,也该是祖师堂商议决定。”
言外之意,异常明显,自己才是名正言顺的那一个。
祖师堂诸位长老早在数十年之前,要么闭死关,要么云游海外。
反正现在山上祖师堂是空无一人。
沧海身后的弟子当中,有人俯下身子谛听大地,若有所思的望向山峡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