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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回县城(1 / 1)


安然皱着眉,“他出事,抖音同城为什么炸了?”

“说什么的都有,还有说他不道德想讹钱的,也有可怜他的……”

安然沉默着。

“安然,你在听吗?”

“嗯。”

“那你大伯出事,你回去吗?需要我陪吗?你家老傅要忙,李禹可以开车的。”

“……”

安然又沉默了,她的内心无比动摇。

机组人员已经在催促了。

下一瞬,安然下了决心,“老公,我不想出国了,我要回县城去,我要送我大伯最后一程。”

傅越宴表情十分平静,“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跟悠悠说了不用她去,安然便挂了电话。

看见傅越宴连犹豫都未曾有过的模样,安然的心里不仅对大伯愧疚,更是对傅越宴也很愧疚。

他为她放弃了工作,这只是一心想哄自己开心而已,现在买好了票,她却临时又变卦。

可是她能替傅越宴做什么嗯?什么也做不了。

回去的路上,安然茫然地看向窗外。

她没想到在生日的前夕,大伯死了。

那晚到底是谁黑进了她的手机,又是谁害死了她的大伯?

还是说,这些猜测都是假的,大伯就是想要自杀……

从机场离开,傅越宴直接驱车四个小时带她回了县城。

没去找外婆,二人直接住进了酒店。

今天时间已经晚了,傅越宴放好东西便道:“咱们现在先休息,明天再去你大伯家看看。”

安然尽管早已按捺不住,可是凭着对傅越宴的愧疚,她还是不敢有过多要求。

洗漱完躺在床上,安然睡不着觉,便刷起了抖音同城,刷过几条推广的广告以后,她便刷到了工地出事的视频。

“都来看看啊,这人大半夜从工地高架上跳下来,早上工友们过来都吓得够呛啊!谁知道他为啥要自杀啊?”

视频有点儿抖,应该就是拍摄者手持手机拍的,画面里有不少的人都围在前面。

这个看不到什么信息。

安然又接连刷了几个,便刷到了拍摄清晰的视频。

但也不过是警方在地上描出的人形而已。

大伯是个普通人,他这一辈子只知道要豁出命的干活赚钱,供家庭继续,供儿子读书。

至于读书读出来有什么用,他不清楚,人云欲云的东西肯定坏不到哪去。

这辈子或许也有干过一些小小的亏心事,但最矛盾最纠结的就是用含蓄的语言,劝他这个直到十三岁才见上第一面的侄女不要继续读大学,他不会供。

安然看着视频里的人形,双眼发热。

大伯死了。

真的死了。

甚至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都知道他死了。

眼前的手机突然被抽走,伴随着的就是傅越宴温柔的声音,“躺着不要玩手机,对眼睛不好——现在困不困?”

安然眼睛一眨,泪水就流了出来,她声音沙哑,却又软软的,很惹人怜。

“不困。”

傅越宴就躺下来抱住她,“那老公给你讲讲睡前故事,哄你睡觉好不好?”

安然抽抽鼻子,头一扭,把脸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声音传出来便闷闷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听什么睡前故事。”

“不是说过吗?你就是我的小朋友呀,那老公给小朋友讲故事是不是应该的呀?”

他比安然就是要大七岁。

他升大学的时候,安然还在读小学六年级。

傅越宴是个自信甚至自负的人,但是在年龄上,他确实没有优势。

安然没有马上回应。

傅越宴也不急着问她什么。

“老公,这一切都该怪我吧,如果当时我重视那个消息,我没有在伯母挂了电话之后就算了,是不是大伯就不会出事了?”

她把头埋着,傅越宴看不见她的脸色。

“怎么会怪你呢?他不是自杀吗?还留了遗书的。”

“这不可能,他为什么会自杀?这说不通的。”

“那也跟你无关。”

安然缓缓躺平,呼吸声微弱。

傅越宴侧过身子看她,伸手拨去她涨红的脸颊旁黏住的碎发,“怎么啦老婆?”

“我当年如果被送去孤儿院,是不是会比较好一点?”

“当然不是,如果你被送去孤儿院了,我们怎么会认识?”

“……”

安然的脑子根本理不清现在的情况了,她只觉得荒唐。

连自己说的话也很荒唐。

哪有什么如果。

大伯就是死了。

她在这世界上,唯二有血缘关系的人。

安然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来,傅越宴只能轻柔地蹭掉水渍,一直到她的心情平复下来,不再哭泣。

他就这么一直侧着身子,半撑起来,始终盯着安然。

而她似乎没有再睁眼的打算。

不知过去多久,傅越宴这才小心翼翼地躺下,安睡在安然身边。

安然很早就醒了,那时天还是灰蓝灰蓝的,就好像她从前为了不影响安成龙睡觉,所以特地跑到院子里打手电筒背课文的时候一样。

大伯一直都在干建筑工人的活,其实收入一点儿也不低。

一个月轻松的时候也能有五千块钱收入的。

只是全家就靠他,安成龙又不懂事。

他早上出门也挺早的,看见安然在外边背书,不会多说什么。

但是家里有一个抽屉,始终会放着电池。

后来那个小手电坏了,大伯给她买了个很大的、可以充电的强光手电筒。

大伯母知道这是给安然买的,为此还骂他浪费钱也浪费电费。

安然看着窗外想,那时大伯说的是什么?

啊……

他说:“安然又用多大会儿?买来一家人不都可以用吗?”

那会儿她还是一家人的。

可是安然也没怨过大伯母。

她也没什么错,她只想着尽可能的为自己的孩子攒钱,平时晚上要进厨房不会开灯,用烂的充电线舍不得丢,用胶带缠起来继续凑合……

谁都没错。

往事历历在目,一件一件走马灯似的在安然的思绪里奔腾。

理解啊,她都理解,可是委屈。

在那个家,她小心翼翼地活着,哪怕一点点的好都能让她受宠若惊,感恩戴德。

她谁都理解,可是谁来理解她呢?

大伯母为什么不听她的话呢?

如果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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