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对了,”傅越宴平静地看着她,“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我应该不算是个坏人。”
见他还调侃了自己一句,安然的情绪便放松了许多。
傅先生都主动到这一步了,再忸怩也不像样子,安然便开口了,“跟我堂弟安成龙有关,他没什么社会经验,也不知道听信了谁的话,被骗去缅甸……”
安然将她知道的一切娓娓道来,只是隐去了亲人的指责与伯母与她互相跪下这些难为情的事。
说完,傅越宴直接道:“二十万我来付,你让他们不要担心。”
“傅先生,你哪来这么多钱?”安然说完便觉得不妥,慌忙又解释,“我不是想刺探你的隐私,只是——”
傅越宴不想表露身份,便道:“没关系,公司那边赔偿款可以先拿回来。”
“这样不好吧?”
“人命关天,裴老板可以理解,再说我每个月工资一万,年终还有奖金,一年多就还完了。”
来不及惊讶于傅越宴的高工资,安然的心被内疚淹没,“傅先生,真是对不起,我似乎总是给你带来麻烦。”
“安然,你太见外了。”
安然微怔,真的是她太见外吗?
从小课本上教导的是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自己没付出什么就受傅先生这么多恩惠,她也是很不安的。
本以为做了真夫妻,她总有身份去还。
可傅先生是不需要的。
她只是认得清自己的身份而已。
安然眉心微皱,鼓起勇气问:“傅先生,你这么做能图什么呢?像你这样的人再找比我好十倍的女孩子都很容易,我想不到跟我结婚有任何好处。”
这话把傅越宴问住了,他图什么?
他就是不由自主的想保护安然,想为她解决麻烦。
见他没说话,安然才冷静继续,“我一向觉得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傅先生从认识我到现在也没多久,却已经为我付出了许多钱了,并且还要替我解决家里的麻烦,这是为什么?傅先生只是个司机而已,为什么愿意花这么大的代价来帮我?”
“安然,你也替我赔偿了二十万,”傅越宴一顿,“如果你是个狼心狗肺的人,我不会这样对你,人都是相互的。”
“我只是因为傅先生对我太好,所以想为你做点什么,更别说那都是你给我的彩礼钱!”
“安然,法律意义上彩礼是独属女方的财产,这就是男人需要付出的东西,也是你该得的!我们结婚了,就是一家人,你不必分得这么清楚。”
安然沉默了。
她没读很多书,但是她相信傅越宴。
更为他说“一家人”而欢欣雀跃。
见安然似乎被说服,傅越宴看着她道:“你非要问我图什么的话,我外婆年纪大了,我作为外孙多有照顾不便之处,你替我尽孝吧。”
听了这番话,安然的心便彻底释然了——她也是有用的。
此时便忍不住说起了俏皮话来活跃气氛,“那傅先生付出的代价可真高呀!”
傅越宴见她如此体贴,也不由得弯起唇角,“我倒不觉得,反而认为跟你结婚占了大便宜,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安然被这话说得心如鹿撞,分明也不是什么多暧昧的话,怎么听来就那么让人不好意思?
“时间也晚了,傅先生你还是好好在医院休息,争取早点养好伤回家!”
傅先生跟她结婚,肯定是把所有钱都当成彩礼给她啦。
既然如此,她就更得好好工作撑起一半的家了!
希望方志远能早日还钱,她把钱再给傅越宴……
将傅越宴送回了病房,安然便提着饭盒走了,等电梯时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你好。”
安然疑惑地转头,却看见是隔壁床老人的孙女。
安然礼貌颔首,“你好。”
“我知道我这样可能有些冒昧,但是我想问一下,你应该不是那位先生的妻子吧?”
女孩儿打量着安然,“你们看起来真的不太像能凑到一起的样子,你是不是他家的保姆?在病房里那样说只是为了拒绝我?”
分明是客气的态度,然而绵里藏针。
安然眉心微敛。
若是傅先生没表明态度,面对这样的情况,她或许还没底气。
可他们才是一家人,外人过来找她这个正主来宣誓什么莫须有的主权?
于是安然平静地看着她,“不好意思,合法夫妻,正好在医院,我建议你去看看眼科吧。”
电梯门开了,没再看这女孩儿一眼,安然挺胸抬头地踏进去。
……
也不知道是不是傅先生有什么行动了,总之第二天安然没收到伯父的电话,平静的度过了一天,这让她心中的焦虑也少了许多,哪怕是晚上一直卖到将近九点,安然也没觉得不开心。
同事小惠二人现在基本不跟安然和悠悠说话了,关门时,更是直接跑掉。
悠悠便跟安然一起锁门。
手机突然响了。
悠悠便道:“你接电话,我来关就行了。”
安然也不跟她客气,更担心是傅越宴那边有什么事,然而掏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你好。”
“还想不要要你那二十万?”
方志远阴恻恻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安然神情一凛,“你要干嘛!”
“没别的意思,咱们分手分的太不体面了,我想跟你好好聊聊,丽华酒店,你一个人来!我给你半个小时时间过来,不来我就直接消失,让你再也拿不回那二十万!”
说罢,没等安然回话,方志远挂断了电话。
安然下意识看了下时间,20:49分。
也就是她在九点二十前要到。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方志远约她去酒店想干什么?
悠悠锁好了门,看见安然呆在那,便关心道:“怎么啦?”
“悠悠,我有事要拜托你。”
安然目光坚毅地看着她。
“你说!”
“九点半你给我打电话,如果我没接,你马上报警去丽华酒店!”
悠悠大惊,“什么事啊,怎么都到了要报警的程度?”
安然面色微沉地摇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只能去了再看,就先这么说,我走了,你记住我的话啊,打电话没接你一定要报警!”
她给自己十分钟,这十分钟,方志远应该做不了什么。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要拿回二十万的,这钱带着父母的血,更是她对婚姻的一份交代。
——傅先生的伤本来就没好。
总不能,什么事都靠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