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似锦空洞疑惑的看向陆长恭,似乎在质疑他为何阻止她救人。
陆长恭揽着她的双肩,坚定的告诉苏似锦,“阿锦,秋菊已经没气了,没气了。”
苏似锦喃喃低语,“怎会没气?我们明明听到她还有微弱气息的,怎么会没气?”
“她确实没气了,可能就在我们靠近的那一刻就没了。”
“但阿锦,你仔细看她神色,她是不是笑着的。她定是见到我们后才……她走的很安心。”
苏似锦幽幽掉转视线,她记得陆秋菊,见谁都是甜甜一笑,乖巧喊人,虽然她接触不多,但……她犹记得那干净甜美的笑容。
要是那日……她……会不会……她就不会落到如今凄惨的下场了呢。
陆长恭自始至终的视线就在苏似锦脸上,她的自责,她的悔恨,他怎会没看见。
他拥着她安慰道:“秋菊的遭遇,不是你的错,世间祸事惨事那么多,你又如何帮的过来?”
“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是她那贪婪自私的母亲和她那胆小懦弱的父亲的错,阿锦,不是你的错。”
苏似锦埋在他胸口,闷声道:“带她回去吧!我不想她葬在这里。”
陆长恭自然无条件答应。
少顷,苏似锦振作起来后,眼中聚集着飓风暴雨,她冷声道:“有人总该为自己的胆小和愚蠢,付出代价。”
*
休整地。
陆茂跌跌撞撞回来,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如此反复几次,终究抓着自己的头缩在角落里。
陆老夫人见他空着手回来,当即暴跳如雷,用拐杖不断招呼在他身上。
一边招呼,一边勒令他去割艾草。
一向惧怕老夫人的陆茂,一改常态,抱着头任由老人咒骂捶打,就是不为所动。
老夫人打累了,放狠话,要将他从族谱上剔除,他依旧不为所动。
老夫人气急的险些背了过去。
陆长恭和苏似锦全身是血的回来,吓的郑婕险些瘫软在地,幸亏沈听云眼疾手快的拉住她。
郑婕快速的来到两人跟前,嘴唇哆哆嗦嗦的,举手无措的看着两人,“你们受伤了?伤到哪里了?”
陆长恭摇头,宽慰道:“母亲,我们没事,是他人的血。”
苏似锦冷着脸在人群中找了一圈,没看见陆茂,她扬声大喝,“陆茂呢?陆茂哪里去了?陆茂这个缩头乌龟回来了吗?”
众人不明所以,难道他们如此狼狈是陆茂所为?
但……怎么可能?就那闷不做声的窝囊废有哪个本事,令陆长恭和苏似锦吃亏?怎么想也挂不上钩呀。
但,倘若真的无关的话,苏似锦找陆茂干啥?
有眼尖的人认出来陆秋菊,捂着嘴不可置信的说:
“天啊!这不是秋菊那丫头吗?她不是被秦晴卖了吗?这哪里还是人,这是血人吧!”
正是‘秋菊’两个字令浑浑噩噩的陆茂清醒了过来,只见他慌里慌张一边叫一边挤开人群。
“菊姐儿,我家菊姐儿回来了?菊姐儿在哪?”
待看见陆长恭手里的血人时,惊骇的跑了过去,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陆秋菊时,苏似锦一个过肩摔,将他重重摔了出去。
苏似锦突如其来的发难,吓了众人一跳。
“啊……怎么回事?”
“怎么见人就打呢?”
苏似锦听不见周围所有的纷纷扰扰,她阴着脸,不断摔打陆茂,捡起又摔下,不断重复着。
就好像老鹰拎小鸡一样,陆茂作为男人,一点招架的余地都没有。
苏似锦不知疲倦的摔打陆茂,心中的郁闷之气不见消散,反而越摔越多,摔打陆茂的动作不由的加重了几分。
摔的陆茂奄奄一息,苏似锦犹不解恨,折断了他的右手,突然钻心的痛令陆茂石破天惊的惊叫出声。
“痛?这点痛就痛了?你知道你女儿遭受了怎样的折磨吗?你知道吗?啊?”
苏似锦随着一声声质问,捏着他断裂的手加重几分,“你女儿是被‘怪物’割喉,放干血而死的,活生生的割喉,一点一点流干血液而亡的。”
“什么?”听闻此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盯着苏似锦。
然,正被苏似锦虐的陆茂,突然瞳孔放大,仿佛听见了什么惊骇的消息。
苏似锦捏着他,冷冽的气息直扑陆茂,“就是你看见的怪人啊,要是你不贪生怕死,要不是你胆小懦弱,陆秋菊会落到如此凄惨下场吗?”
“所以,她是你杀死的,你就是杀害她凶手。”
陆茂惊骇的摇头,害怕的连连否认,“不是我,不是我。”
此时此刻,陆茂还在狡辩,苏似锦忍无可忍直接掐着他的脖子,冷森森道:“不是你?你既然发现了‘食人怪’为何选择做逃兵?”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不做逃兵,陆秋菊兴许就不会死了,都是你的无能你的懦弱你的愚蠢,造就了陆秋菊悲惨的结局。
“她还是个孩子,她是你的孩子,为人父母者,护佑自己的孩子难道不是与生俱来的责任吗?”
苏似锦陷在自己前世那凄惨的童年中,被亲生父母遗弃,在街上流浪,肚子饿了就去翻垃圾桶,以地为床天为被的日子,她历经了三年。
那黑暗绝望无助的三年,每当午夜,她都深陷其中,噩梦连连。
因此,她最痛恨遗弃自己孩子的人,最痛恨动辄打骂自己孩子的人。
“你不但做逃兵,回来后拒不告知大家我们面临的险境,你与那些食人怪有何区别?陆秋菊,他就是你害死的。”
苏似锦恍如癫狂的举动,让陆长恭突然发慌,她脸上的神情是他从没见过的决绝。
她空洞与绝望的眼睛更是让他心生恐惧似乎……苏似锦似乎走火入魔了。
他感觉,苏似锦抽离了躯体,意识被困在某旋涡中,出不来也进不去。
陆长恭当机立断将苏似锦抱离陆茂,一个飞跃间已然消失在人群中。
陆茂由此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他拼了命的爬向陆秋菊,触手可及的距离,他硬是爬不过去。
陆长冀抱起陆秋菊,阴鸷的少年此刻脸上全是阴郁之气,“让她干净体面的入土,你不要再打扰了她了,相信她也不愿意。”
自此以后,众人看他眼神,犹如凌迟的大刀,架在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