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吉满身酸痛的返回东京城时,那天色,便已全黑了下来。
望着街边的万家灯火,赵吉的心中所想,也越来越多:
只希望扈三娘那丫头,在这件事上可以尽心尽力。
能早些赶到赵元奴那处,帮忙照看着她。
只待日后百日之时,我便亲自前往那处,将那小娇妻接回宫里。
只希望在这段时间内,我那小娇妻可以平安无恙吧。
……
由于近些时日以来,大金国与大辽国一直处于战争状态。
所以大金国这处,对于大辽国那里的消息查探,也还是非常及时准确的。
大辽公主耶律南仙,刚刚进入大宋地界,大金国探子这里,便相继探到了消息。
进而马不停蹄地,便把这般消息传递回了自家营帐里。
这是一处,占地极大布置相当豪华的大金国议事营帐。
在其内部四周,不仅点着十数根硕大红烛用于照明,更在十数根红烛附近,摆上了数张桌案。
在那桌案上面,不仅放着数盆早已煮熟的牛羊肉,更摆着数只大海碗用于盛装美酒。
在这间酒香四溢的大帐里,此刻就坐着三个边吃酒,边商议着军国大事的汉子。
坐在首位的那个,却是一个年过半百,身形魁梧的金国汉子。
但见此人,一身的裘皮大衣打扮。
面目甚为粗犷,花白的胡子垂于胸前。
言谈举止间,尽显粗犷豪迈之色。
正是当今的金国国主,完颜阿骨打。
而在一旁的主位上,这时候,却也坐着一个金国大汉。
其装扮上,与那完颜阿骨打极其近似。
但若细瞅之下,却也能瞧出些许不同来。
这汉子,年约三十左右,虽然在身躯方面,尚说不得有多么魁梧。
但是那双眸子,却犀利的很。
频频举杯之际,每一次出口,都能将此时此刻大帐当中所议之军国大事,切中要害。
而此人,就是金国国相完颜撒改的长子,完颜宗翰。
除此之外,在这大帐当中,却还有一人。
可那人,却不是一副金国人打扮。
看那身形装束,反倒是像长年生长于大宋境内的道家仙君一般。
倘若,那蔡静今时今日没有被赵吉等人联手捉住,而是有机会逃到了这里的话。
那他见到此人之时,也定然会无比惊讶的来上一句:
“乔道长,你所说的有要事去做,难不成就是为了跑到此处,帮着金国人的?”
没错,这名道家仙君打扮的中原人士,便是曾经离开蔡京府宅的那个,被唤作乔道长的道士。
这会儿的乔道长,在与那两名金国汉子吃酒交谈时,那态度,便好似与他们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
于言语方面极其妥善、和谐。
而这几人,今日陡然聚在这里,却也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反而正是因为,大金国的探子从大辽国那处探得,辽国国主欲与大宋王朝缔结联盟这般消息的缘故。
这时候,坐在主位上的完颜宗翰,面容之上沉思一片。
沉默良久,方才缓缓道出了一句:
“眼下的这般消息,对于咱们大金国来说,可当真是要紧得很呐。”
“如若咱们这处,不慎重点,想出些许对策的话。”
“那么将来,一旦大宋国答应了大辽国的这般联盟请求,进而引那数十万宋朝兵丁,与咱们大金国为敌的话。”
“咱们于那般时候再来想对策,怕是什么都晚了。”
“虽然那大宋朝的兵士们,未必就能比得上咱们大金国的儿郎们。”
“但却胜在其数量极其之多,攻城器械极其高明。”
“所以当下这事,咱们还真得早作打算才好。”
坐于主位上的完颜阿骨打,在听完了完颜宗翰的这般分析之后,不禁也频频点起了头:
“宗翰所言极为在理。”
“可是当下,咱们大金国又能怎么办呢?”
“要不然,也派出一支使臣队伍,令其出使大宋?”
“同时也向大宋朝表达,咱们想与之联盟的意愿?”
“如果到时候,咱们大金国能与大宋朝缔结成为盟友关系。”
“那么在同取大辽国的话,如此一来,不就轻松容易得多了吗?”
可那个乔道长,在听完了如此建议之后,却一脸慎重的摇起了头:
“贫道认为,如此对策,当真不太妥当。”
“那大辽国使臣此刻,已然出使大宋朝许久。”
“即便咱们大金国从即日起,就派出使臣队伍前往那大宋朝,终究也会比那大辽国的使臣队伍慢上数日,甚至是十数日。”
“没准到时候,等咱们大金国的使臣队伍,刚刚踏入那东京城内。”
“大宋朝便已然与大辽国结盟完毕了。”
“如此一来,倒显得咱们大金国有如小丑一般,兀自受人耻笑。”
“更何况,咱们大金国日后在那战场之上的所想所图,就仅仅只有这一点吗?”
“就仅仅只是想,把大辽国吞并征服而已嘛?”
乔道长的此番话语一出口,顿时便引来了完颜阿骨打、完颜宗翰二人无比惊诧的目光来。
那二人呆愣在那处好久,方才满脸错愕地问出了一句:
“乔道长,莫看当下我们大金国与大辽国打得屡占上风,但那大辽国的底蕴,诸如兵马钱粮城池器械等,也都远非我们大金国可比的。”
“所以在未来的一两年内,若我们大金国能够成功把大辽国的所有国土,所有居民尽数征服的话。”
“那便算极其了不得的事儿了。”
“怎么这般功绩,到了乔道长口中,竟变得如此轻描淡写了呢?”
“难不成……”
当完颜宗翰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那双眼睛顿时便瞪圆了。
随即便用着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目光灼灼地瞅着面色悠然的乔道长:
“乔道长,难道你还想顺势一起把那大宋朝也给吞并不成?”
那乔道长,在听完此言以后,顿时便轻摇羽扇淡然微笑道:
“或许这般事在你们看来,若想当下办到的话,当真是困难之极。”
“可在贫道我看来,如此这般事务若当真想做,却也简单至极。”
坐在主位上的完颜阿骨打,一双粗壮的眉毛于此刻,便忽地皱到了一起。
而那面容之上,也现出了几分不可置信之色。
顿了良久,方才试探性地问了句:
“难不成,乔道长你的心里,已然想好该怎么去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