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行走在没什么人的阳谷街道上,偶尔可听到几声犬吠。
而随着日头逐渐升高,道路之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左右两旁日常做生意的商户,这会儿也开始将门板打开,准备整理货品上架以便售卖。
而一些赶着上工的平民百姓,这会儿也穿起了厚厚的棉衣。
低着头,避着风雪,朝前一路行进。
仍然是以往那个,令武松颇为熟悉的小镇景象。
只是这次,武松每每想与那些人打招呼的时候,那些曾经与他颇为相熟的邻里在见到他之时,无论脸上还是那眉宇之间,总会有那么一丝不便人说的神采。
不是与他匆匆应付两句掉头就走,便是与他不怎么说话的打着哈哈。
武松自然觉得十分古怪。
可当他想再往深去问的时候,那些邻里商户们却早就走得远了。
就好似,生怕与他待的久了一般。
这不禁就让武松的心,越发的往下沉。
再往前走数十步,便是这阳谷县中的第一家茶馆了。
那家茶馆的主人姓张,只因平日里做买卖踏实,为人敦厚,所以常被人在背后唤作张二嘎。
那张二嘎,今日开张的也很早。
虽然这会儿,早晨的寒气还没散去。
但这茶馆的一楼,却早已坐上了数人。
其中几个,正围坐在一张方桌周围,边吃着花生饮着茶水,边满脸兴奋地说着八卦。
其中一人,只因长相稍显猥琐身形细长,且跑跳之时颇为灵活。
经常被左邻右舍的人唤作跳猴。
这跳猴,就是阳谷县内的一个较为知名的闲散懒汉。
平日里,就好做那些下作勾当,搬弄是非,讹诈些钱财。
今日,一与他的几个‘知交好友’遇到一起,便开始夸夸其谈,大秀他这几日以来的所见所闻。
市井无赖又加上都是些闲散懒汉,所以这几人聊的话题,必然也离不开女人。
恰巧那跳猴今日所讲的,就是有关于武大娘子潘金莲的些许艳情趣事。
那武大娘子潘金莲,由于身材高挑、面若桃花、粉嫩樱唇、美目撩人的缘故。
刚与夫家武大郎搬到这里没几日,便引来了全阳谷县几乎所有闲散懒汉的垂涎。
所以,有关于那武大娘子的风流韵事,也就成为了这些闲散懒汉们,最经久不衰的话题。
跳猴刚刚饮过一大口茶水,便神秘兮兮地对着坐在周围的几个闲散懒汉,来了句:
“有件事儿,怕是你们几个都不知道吧。”
“那武大娘子呦,莫看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做起那风流事儿来,却当真带劲的很呐!”
周围那几个闲散懒汉一听跳猴这么说,不禁那双眼睛便瞪的,比铜铃还大几分。
大嘴一裂之际,口中之涎险些便甩到了几人的茶碗之中。
满面淫笑之时,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跳猴呀,你就莫要吊俺们哥几个的胃口了。”
“快些说来吧!”
“是呀是呀,快些说来!”
“俺们哥几个此次请你吃茶,不就是为了从你那口中听得这些事儿吗?”
“如果你现在不讲的话,那我们几个便不请你吃茶了。”
“对,快些说来,我们哥几个都等急了!”
跳猴望着周围这几个兄弟那异常热烈的眼神,心中当然是得意极了:
“几位哥哥,莫急莫急。”
“我这儿就跟你们说。”
“前一次我不就跟几位哥哥说了吗,那西门大官人与武大娘子郎有情妾有意。”
“而后,又经王婆丛中一顿拉扯,那事儿,也就成了。”
可跳猴刚刚讲到这里,就被周围几人打断了:
“哎呀,这里我们都知道了,再后来那武大郎去捉奸之时,不就被那西门庆朝胸口踹了一脚吗?”
“自此以后,好像就起不来了。”
“我们要听以后的事,以后的事呢?”
跳猴狡黠一笑,随后又似模似样地咂巴了一下嘴:
“这茶呀,咱们也喝了好几碗了,早就没什么滋味了。”
“如果想听下面的话,你们是不是再得找那张二嘎续上一壶呀?”
听闻此话,围坐在旁边的几人虽甚为无奈,但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前几日,跳猴讲的那些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于是那几人,便又各自凑了些散碎铜钱,再次请了跳猴喝上了一壶好茶。
当那壶新茶上来之后,跳猴也就不再卖关子了。
大嘴一咧,便再也闭不上了:
“话说那日,我正准备琢磨些赚钱的营生,恰巧就路过了武大娘子家的门口。”
“你们猜怎么着?”
“我呀,我竟听得那里面传来了,潘金莲与西门大官人的靡靡之音!”
“哥几个呀,你们知道那有多刺激吗?”
“听着听着,我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于是,在瞧了一眼周围没人之后,便趴在那门板缝上往里面瞧了瞧。”
“却说那西门大官人,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呀,这偷腥都偷到主人家去了。”
“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那会儿,被西门庆踹伤的武大郎就住在二楼呢。”
“可西门庆与武大娘子,就偏偏在一楼正厅处一张方桌上,行那不可描述之事!”
“其声音之大,险些没把我那耳朵震坏了。”
“期间呀,我还听闻那武大郎在楼上嘶吼着,想要水要饭呢。”
“可那武大娘子,就只顾着跟西门大官人欢好玩乐,竟丝毫不理。”
“原本我呀,还想趴在那儿多看一会儿多听一会儿的,可就怕让那西门大官人知道了。”
“所以我每次,就只听一会儿便走。”
“久而久之,我心中甚至都有了这么一种想法。”
“怕不是那西门大官人,嫌武大郎死的不够快,所以才故意用这种方法将他气死。”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武大郎的命哟,可真是要苦过黄连喽!”
“娶妻如此,当真是死难瞑目呀!”
说到这里,那跳猴方才停歇了一会儿。
将一整碗的茶,尽数喝了下去。
可他虽然不说了,但围在旁边的那几人,却络绎不绝了起来:
“不瞒几位兄弟说,我早就馋那武大娘子的身子了。”
“在此之前,我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见到那武大娘子的面儿。”
“而在此之后呢,武大郎的亲弟弟武松又回来了。”
“这,我就更加不敢了。”
“好不容易等到武松去了东京办事,那西门大官人又‘插进’来了!”
“这,这真是扫兴的很呐!”
“是呀是呀,倘若有生之年,能让我与那武大娘子好上一回,当真是死了都值!”
那泼皮的声音刚落,在其周围的汉子,便纷纷哄堂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