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开口骂那赵佶两句,房间的门,便被人推开了。
种似锦心中一紧,一下子就将手中宝剑提在身前。
看那样子,好似随时都能冲杀出去一般。
当看见那人是赵吉的时候,虽然脸上浮现一丝讶异之色。
但马上,就被她掩饰过去了。
立于门口的赵吉,见此情景,心中当真是既无奈又好笑。
刚想开口调笑两句,却又发现此刻不合时宜。
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妹,爱妃,御膳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你二人赶快放好桌子吧。”
种似锦闻言楞了一下,倒是种繁花反应相对快一些。
先是一把将种似锦手中宝剑拿了过来,放到秀床角落处。
随后又招呼着种似锦,将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
赵吉见那姐妹二人收拾完毕,于是便将候在门外的一众传膳宫女,召了进来。
这一顿饭,三人吃得各具‘风格’。
赵吉吃的略慢,总在时不时的找着话题,与那姐妹二人拉进关系。
而种似锦,自从满桌子的菜品上完,就在用一种报仇雪恨般的方式干饭。
风卷残云,胃口甚佳。
对于赵吉递来的,能够活跃饭桌气氛的话茬,这丫头总是爱理不理的。
倒把赵佶弄得,心中苦笑。
反观种繁花,进餐的速度尚可,可每每与赵吉聊天的时候,却总会莫名愣神儿。
也不知在心中,想着什么。
饭后。
种繁花本欲在与赵吉闲聊一会儿,再入正题的。
可她妹妹种似锦,心思却比姐姐简单直接多了。
碗筷向前一推,板着一张小脸便来到了赵吉面前:
“我们姐妹,现在便想去大理寺中见见父亲。”
赵吉仅沉吟了一会儿,便直接开口:
“这没什么问题,只是你们姐妹二人,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种氏姐妹互相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皆瞧出了不明所以之色。
待缓缓转头,看向赵吉之时,那股不明所以,却又忽地转为深深的戒备。
种似锦当先出声:
“什么条件?”
“我可警告你,那条件莫要太过分!”
“否则的话,即便不用宝剑,仅凭一双肉掌,却也能将你轻松放倒!”
“你……”
种似锦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种繁花一把拉了过去。
连带着那抹红唇,也亦被她用力捂住:
“官家,小妹年幼无知,说话更是口无遮拦。”
“官家切莫怪罪。”
“臣妾在这儿,给官家赔礼道歉了。”
种繁花说着,便要跪下行礼。
可是,却被赵吉拦住了:
“无妨无妨,小妹她为人耿直,言语爽快,心思单纯。”
“端的是……”
赵吉搜肠挂肚了一番,方才想到以下形容词:
“端的是可爱活泼,娇憨可人。”
“我又怎会怪罪呢?”
“我的那个条件便是,你们姐妹前去大理寺看望父亲。”
“如若有人问起那便说,是你俩恳求官家已久,最后官家觉得烦了,方才准许的便可。”
“至于其他那些,最好一个字都不要向外人提起,知道吗?”
赵吉话音刚落,那种似锦便想张口插嘴,只可惜那嘴巴,仍被姐姐用力捂住了。
种繁花美目流转,仅沉吟片刻,便语笑颜开的对着赵佶行了个万福礼:
“多谢官家。”
……
种氏姐妹直至傍晚时分,方才来到大理寺。
在拿出了赵吉所给的通行手谕之后,这姐俩,也十分顺利的见到了父亲。
然而这会儿的种师道,早就没了往日里呼喝千军时的威风凛凛。
有的,仅仅只是一个,被党派之争磨去锋芒的沧桑老者而已。
虽衣着破烂,发须凌乱。
但那精神头,尚还不错。
种氏姐妹见此情景,心中自然伤心之极。
掏出随身携带的药品,便想为父亲医治伤口。
可是,却被父亲满脸和蔼地拒绝了。
原来,那种师道虽然在朝堂上被打的双腿俱断,但被关入这里之后,却得到了许多狱卒的照顾。
众人既同情种师道的遭遇,又为其感到惋惜。
于是便纷纷出手,为种师道筹措良药。
月余之后,不仅种师道的双腿渐渐恢复,甚至就连他以前带兵打仗之时的隐疾,都有了长足的恢复。
这,也算是好人有好报了吧。
当种氏姐妹知道父亲这段时间,在牢狱之中的奇遇后,不禁也是喜极而泣。
种似锦心中满怀感激遍是希望的同时,便想将今日发生在皇宫之中的事儿,以及赵吉对天发誓的事儿,当场讲出来。
可那话仅才吐出小半句来,就被自家姐姐捏住了手腕。
种似锦感觉手腕一疼的同时,内心之中也升起了极为浓重的不解之意。
但在此时,却也及时住了嘴,任由姐姐将话岔开。
眼下,既然老父亲在狱中过得安好,这姐妹二人也算安心了。
而后,在狱卒的连连恳请下,姐妹二人方才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牢房。
……
这是一间,装饰颇为古朴的书房。
墙壁四周,皆是书画。
空气之中,亦有檀香。
两个身穿锦袍,面色颇为儒雅随和之人,这会儿,正端坐于棋桌两旁,悠闲地对弈着。
穿紫色锦袍那人,年尽六旬。
浓重的抬头纹,稀疏而略显花白的眉毛。
一对三角眼中,饱含犀利之色。
胡须灰白,已至胸前。
身形宽大,下棋的那只手,也偶尔会抖上一抖。
而坐其对面那人,则着宝蓝色华服。
双眉微扬,略向上翘起。
双眼之中光华甚多,时而瞧向棋盘,时而看看自己身边的棋子。
频频说话之时,唇边胡须总在不停地抖着。
下棋的手法虽稳,但脸上总有些许慌张之意。
紫袍老者落子的同时,还向对方瞟去了一眼。
神态自得中,便缓缓道了一句:
“高太尉呀,你此次来我这儿,怕是不只想找我下棋这么简单吧?”
“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此处,很少会有外人过来。”
高俅频频点头,脸上一片谄笑:
“不瞒太师大人,下官来此,的确有要事想与太师大人商量。”
“就在刚才,我下面的人来报说,那种婉容于今日傍晚时分,曾入大理寺中见过种师道。”
“你说这,是不是官家要放种师道出狱的一种信号呀?”
“在此之前,咱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撺掇官家,将宿元景的一条手臂削了去。”
“如若这次种师道被放出来,那对于咱们的势力扩张,势必会形成掣肘。”
“太师大人,你说……”
蔡京把刚刚拿起的棋子,又缓缓放在了一旁。
面目之中,也满含阴沉之色:
“你的顾虑也不无道理。”
“可现在,咱们也得搞清楚,这件事儿的起因到底是怎样的。”
“到底是官家的主动意愿,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