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侯一行人急匆匆出了东宫朝坤宁宫去。
然而,就在这混乱的时候,谁都没有发现在宫外悄然混入他们当中的那人又悄悄离开了队伍之中,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李清言对皇宫并不熟悉。
他一共进宫两次。
一次是因为打了胜仗跟着镇北王进宫参加皇上准备的庆功宴。
还有就是上次秘密进宫见皇上。
偌大的皇城,大大小小的宫殿多不胜数,来之前李清言已经看过地图。
交泰殿位于乾清宫和坤宁宫之间,多用作宫里举办宴会。
之前打了胜仗,皇上就是在此处举办的庆功宴。
李清言对此处还有些印象,加上闻太傅画的地图,很快就锁定了交泰殿的方向。
而威远侯一众人是朝着坤宁宫去的,他不能同行,也不能被发现。还必须得赶在他们之前到坤宁宫旁边的交泰殿。
现在皇宫里的禁卫都是威远侯的人,避开也需要时间。
李清言脑子里回想着闻太傅说的近路,只不过需要避开禁卫翻过几处宫墙。
脑子里过了一遍路线,李清言扯出一块黑巾蒙面,矫捷的避开巡逻的禁卫,抄近路去交泰殿。
穿梭在大殿宫门之间,一炷香之后终于到了交泰殿的位置。
此处宫殿只用作宴会贺庆,平时并没有安排守卫巡查,也没有宫人在这里值夜。
自从上次庆功宴后,这里便没有再举行过宴会。
李清言身形利落的翻过宫墙朝里面走去。
黑漆漆的大殿,没有一盏多余的灯笼,毫无往昔贺庆的喜气,倒像是一处被废弃的殿宇。
月色下夜风幽凉,殿中园子里的树叶窸窣落下,若是胆小的人,稍微一听都会觉得脊背发凉。
李清言却身形笔直的走过园子朝大殿去。
厚重的大殿门推开,铺面而来一股浓厚的木质气息。
然而,李清言一脚还未夸进殿门,一把映着月色的剑朝他刺了过来。
锋利的剑尖眼见就要碰到脖颈的时候,李清言快速的后退几步,避开了剑锋。
“太子殿下,我是李清言!”
对面执剑的人一怔,依旧毫不客气的举着剑朝他刺了过来。
李清言拧眉,只好将人先制服。
“大胆贼子!”太子大骂。
然而胳膊被人制住,剑也被夺走了!
他虽然年纪尚小,但剑术也是跟着有名的大师学的,平常以一打十都没问题
没想到就这么被人轻松的拿下了。
李清言夺了他的剑,将人放开,而后将面上的黑巾取了下来。
“太子殿下,臣是颍州魏从景。”
他还从未在外面以魏从景自称过。
想来方才自己脱口而出说自己叫李清言,太子根本不知道这个名字。
所以才没有停手。
李清言这番做了介绍,太子才冷静了些。
不过仍是狐疑,“你就是魏从景?”
李清言点头,“正是臣。”
说罢,将剑抵还回去。
此间大殿黑沉沉的,在月色下只能看清对方的身形和轮廓。
之前在庆功宴上,太子倒是见过魏从景此人。
对他还有印象。
看起来一副生人勿近,十分漠然的人。
虽然此番看不清楚他的面貌,但听声音似乎还有些印象。
他在交泰殿的事情,除了他和闻太傅应该没人知道了。
不过,太子还是没有完全相信,这个时候还是谨慎些为好。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李清言知道他还没信任自己。
“今天早上闻太傅递了折子,折子的夹层里面留了一张纸条,是让殿下躲到交泰殿的。”
昨天德妃出宫去了威远侯府,他就猜到皇上可能已经凶多吉少,那太子也会有危险。
所以连夜去了闻府,和闻太傅商议怎么保全太子。
之后闻太傅便将纸条藏到了奏折封面的夹层里面。
夹层经过特殊处理,看不出蹊跷。但闻太傅说自己递上去的折子,太子必然会重视一些,肯定能发现奏折里藏着的秘密。
“我确实是发现了太傅藏在奏折里的纸条。”
太子收起剑,又继续说道:“闻太傅递上来的折子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而这种事情还不足以写急奏来批复。我当时看过奏折就觉得里面有问题,一番琢磨之下才发现了太傅藏在里面的纸条。”
闻太傅是太子的老师,太子自然会重视他递上来的折子。
师生二人相处多年,太子也一直受太傅的教导,自然也清楚太傅的性子。
正是因为这层师生关系的了解,太子才有了疑虑发现了纸条,逃过了今晚这难!
若非如此,此刻太子已经在威远侯的掌控之中了。
太子一但落到威远侯手里,他们的计划也会处于被动!
李清言又问道:“那太子又是怎么相信纸条上所写的呢?”
太子转身,视线落在对面的坤宁宫殿顶上,目光有些忧心。
“之前母后说自己病了,连我都好些日子不见。却在昨日突然让我去坤宁宫。母后的表现倒是并未瞧出异常,不过我走的时候却发现坤宁宫多了许多生面孔!”
昨天他临走时,不论是外间的洒扫宫人,还是旁边做其它事情的人,没有一个是之前见过的。
他以前每天都会过去坤宁宫请安的,母后那里的宫人不少都是他眼熟的,不可能一个都没见过!
是以,便觉得事情不对劲。
而今天一早的奏折里,又正好发现了闻太傅的纸条。
纸条上并未提到许多,但以太子的聪慧,联想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就很容易猜到问题所在。
太子看着面前的人,“魏大人,我父皇是不是出事儿了?”
不然颍州那么远,又无战事,也无召见,他怎么会突然在这里?
李清言点头,“若臣猜的没错,皇上已经凶多吉少了。”
都说父皇纳了个美人,是被美人迷惑了神智不上朝,但他亲眼见过父皇和母后相处的点滴。
父皇那么爱母后,后宫中也那么多美艳的嫔妃,父皇也没有因此懈怠过朝政。
他相信父皇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而就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坤宁宫的人全部都被换了,太子便察觉到了其中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太子神情急切,“是德妃她们要谋反了吗?”
不然很难解释父皇一个人都不见。
李清言没瞒着,太子虽然年纪小,但成熟稳重,很多事情都看得清楚明白。
“德妃醇王威远侯一党要谋位。”
“我就知道!”太子紧紧捏着手中的剑!
李清言见时间不多了,此时还没法细说,威远侯的人应该也快到坤宁宫了。
而他也在这里耽搁了好一会儿。
“太子,现在威远侯的人正在四处找你,交泰殿的内殿有处暗室,墙上的山水画后面就有机关。你务必要藏好,我先去趟坤宁宫,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李清言说完来不及交代其他事情,转身离开了交泰殿朝坤宁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