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寒霜没有亲身经历这些,可听着都觉得痛心。
当初离开顾家的时候,是有多决绝便会有多痛心吧?
缓解了心中那抹痛心之情后,顾寒霜朝他说了句“大伯,对不起。”
顾知义却朝她摆摆手,放下般的叹了口气。
“丫头,这事儿和你没关系,用不着你来道歉。而且当初若不是阿爹把我捡回去,我也早就饿死街头了。当初我虽然想不通,虽然觉得心痛,可也并没有恨过他们。”
何况,若不是当初有心人拨弄,阿娘对他也是极好的。
所以,他并不恨任何人。
顾寒霜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大度。
何况祖母还毁了他的一桩好姻缘。
虽然不是她做的,可心里对此还是觉得很愧疚。
顾寒霜轻声问道:“大伯,那你现在还是孤身一人吗?”
顾知舟埋头笑了笑点头,见她脸上的愧疚之色更重,又恍若没关系的笑着。
“虽然错过了,但那姑娘如今也过得不错,我也就没有遗憾了!”
陈玉见他在笑,可那眉间隐下去的分明是一抹遗憾之色。
喜欢的姑娘最终没能嫁给自己,又怎么能不遗憾呢?
之所以这样说,也只不过是宽慰顾寒霜的话罢了。
顾寒霜见他语气轻松,自然也是不会信他。
只不过大伯既然是不愿意让自己感到愧疚,她便装作是如此好了。
“大伯,今后就让寒霜给您养老。”顾寒霜许久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顾知舟埋头一笑,虽然没有点头,那神情却已经被触动。
顾寒霜抿着嘴唇抹了把泪,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给顾知舟养老。
陈玉默默叹了口气,看向院子里那棵落完了叶片的梧桐树。
这时,掩着的院门被人推动,一双黑色绣云纹的靴子带着一角青色的衣袍迈进了院子。
院门被推响,院里的人视线齐齐看了去过。
陈玉和顾寒霜皆是一怔。
坐在二人对面的顾知舟看见进来的青年男子,面色喜然。
顾知舟朝门口的青衣男子笑着问:“今日怎么得空过来看我了?”
青年男子看了过来,视线在他对面二人的身上一扫而过,稍微有些震惊,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常。
人先是朝着顾知舟行了一礼。
“师父。”
一旁的陈玉二人听见这称呼吃了一惊。
世上的缘分可真奇妙。
怎么也没想到宗繁竟然是顾知舟的徒弟。
顾知义朝他抬手一招,“过来坐。”
宗繁看了眼旁边的二人,撩了衣摆抬步上了石阶,朝这方走了过来。
陈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去看顾寒霜的表情,还一脸吃惊和愣怔。
顾知舟本想等他过来就介绍一下的,谁知自己徒弟过来后便朝着对面两个小姑娘行了一个礼。
“顾小姐,陈姑娘,你们也在啊。”
宗繁眼中的惊讶已经淡去,换上一副平常的从容之色。
倒像是能想通她们二人为何会在此处的原由。
是以二人都是坐着的,朝他点了点头。
顾知舟方才倒是震惊,不过一想,宗繁既然在江水县待过一阵子,认识她们也不奇怪。
毕竟济安堂在江水县是数一的大医馆,宗繁又有一身医术,去过认识她们也正常。
顾知舟往一侧挪了挪,示意他坐下,又笑道:“既然你们认识,那我便不多做介绍了。”
说完,又看坐下来的徒弟,疑惑了些。
“你早已认识寒霜丫头,为何回来没向我提过此事?”
他当初那些事儿,给这个徒弟提过几嘴,虽然没有多说,但他也知道自己与顾家的关系。
今次外出回来,只提了顾家因为前方战事,也临时搬到明阳城了。
只是,对于认识寒霜丫头一事,倒是没有提过。
宗繁微微低头道:“一时没想到那处去。”
顾知舟点头,倒是没觉得他这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师徒两人这番对话里,倒是可以听出宗繁应该是知道顾知舟和顾家之前的关系。
不然顾知舟也不会这么问了。
看顾寒霜刚才和她一样猛然震惊的状态,宗繁应该也没向她提起过他认识顾知舟的事情。
毕竟这段陈年往事,不是那么让人开心的,没提及也正常。
自宗繁进来,顾寒霜整个人都呆愣了几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此刻看见宗繁,不免想起当初她去难民营找她表白一事,此刻竟然有些尴尬。
她抿唇笑着道:“大伯,之前宗大夫救过我,没想到他竟然是大伯的弟子。”
顾知舟也是没想到缘分这么奇妙。
笑道:“宗繁是我唯一的徒弟,我当他是半个儿子,你又叫我大伯,你们一个顾小姐一个宗大夫的,听着十分生分,此后叫声兄长也无妨。”
三人闻言俱是一怔。
顾寒霜握住茶杯的手霍然一抖,茶水都洒出来好些,幸好茶水已经不怎么烫了。
她的目光下意识的朝对面的宗繁看去,见他只是拧重了眉头,一身青色长袍静坐着。
陈玉知道顾寒霜的心思,是以顾知舟提出此言后,心口不由的跟着一跳。
气氛一时间静默,顾知舟瞧见顾寒霜被茶水洒了的手,忙关切问道。
“丫头,没烫着吧?”
顾寒霜回神,松开手上紧握的茶杯,掏出帕子擦拭起来。
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慌乱。
“大伯,我没事儿。”
顾知舟见她这样,倒是没往别处去想,还以为是这丫头又想到了自己爹爹遇难的事情,这才不小心烫到了自己。
宗繁视线落在她纤细的白指上,愣了会儿,才道:“师父,称呼一事还是慢慢来吧,我同顾小姐也算是认识一段时日了,一时改口怕是有些不容易。”
顾知舟闻言本想说改个称呼有什么不容易的?
可看着对面的顾寒霜无措的擦着手,又听一向不怎么多言的徒弟这么一说,才察觉有些不对劲儿。
他此生虽然只喜欢过一个姑娘,而且还是少年时候。
虽然已经是陈年往事了,可这点子不对劲的作态还是能瞧出几分不对劲。
这时,才算是有些回过味儿来。
方才提到让二人兄妹相称的时候,寒霜丫头洒了茶水,徒弟又着急的解释一番。
可见两人的情况有些微妙的。
顾知舟心知肚明,便也不再勉强。
况且一个是自己徒弟,一个是自己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