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用过珍馐后,便剩下最后慕容腰的礼还未献上。
他取得漫山红的请柬皆因其名动京城的一舞,但凡见过的人无不对其赞叹称奇,也因此得了个舞魔的名号。
故而他的献礼,便是当初那支叫人念念不忘的雷动之舞。
因着场地不便,一行人便换至后殿。
半个月前便送上香山的玉鼓摆在殿中央的位置,成排的灯笼将玉鼓照得灯火通明,慕容腰那身红衣在烛光下好似跳跃的烈火。
随着赤龙拨动着箜篌与慕容腰踩击着玉鼓奏出了乐章,慕容腰舞动的身姿越来越快,一席红衣如妖如魅,曲声也愈发暧昧婉转,叫台下作为看客的人竟口干舌燥,只觉心神摇曳。
方才喝下的鱼汤也在此时起了作用,席下坐着施文绝等人很快便与身边的姑娘吻到了一处。
鹤之舟内力深厚,虽说也感受到了这股燥热,但北冥神功一转,寒冰真气淌过经脉,很快便叫他恢复过来。
他匆忙抬头去看李莲花,见他在西妃靠上前时故作不胜酒力地扶住了额头,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这才稍松了口气,侧头躲过了芸颖凑上前来的红唇。
“鹤公子?”娇弱的女声低低地询问着,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应对,只好偷偷一翻手腕,用上了指功的内劲,手指一勾,便点上了身边姑娘的睡穴。
看她歪倒在桌上,鹤之舟总算又恢复了冷静,视线飘向了快跟昭翎公主吻到一处的方多病,抬手将一滴酒弹到了他脸上。
这小子如今可不好招惹公主。
方多病登时如梦初醒地醒过神来,眨着雾蒙蒙的大眼,像是没反应过来刚刚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拿手抹了抹莫名其妙出现在脸上的酒渍。
而这时慕容腰的舞也到了尾声,殿内旖旎的气氛随着最后一个鼓点乍然一松,原本缠吻在一起的男男女女也遗憾地分开。
鹤之舟赶忙给芸颖解了穴道,又抬手给她端了杯茶水,轻声道:“芸颖姑娘似乎有些不胜酒力,不如喝杯茶水醒醒酒吧。”
芸颖神色间有些迷糊,却也知道自己不是喝醉了这么简单,却还是笑着接过茶水,朝他道了声谢。
玉楼春眼见着殿内的情形,也没有再留他们的意思,乐见其成地道:“今晚,诸位便带着身旁的姑娘回房吧。”
其他人倒没什么意见,只是向玉楼春道谢,倒是东方皓对碧凰仍念念不忘。
他并非第一次来女宅,也早知那条丝巾便是碧凰的香红,选丝巾便是直奔着碧凰而来,哪里料到碧凰以管事之名拒绝了服侍,身边的缤容容色比碧凰要逊色许多,也不如方多病身边的昭翎公主,他自然心怀不满。
碧凰以心系玉楼春为由拒绝了东方皓侍寝的要求,最终被玉楼春以坏了规矩罚去摘星台跳一夜舞。
鹤之舟看着算计得逞的女管事,在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
总归最后昭翎公主可以护住这帮可怜的女子,实在不行四季客栈也可以为他们提供庇护。
若是在现代,他或许会劝这些女子收手,不必为了这么个人渣违法乱纪,但如今的他多多少少已经沾染了一些江湖气,这些可怜人手刃仇人,总好过被朝廷收监后官官相护。
毕竟玉楼春背地里做着风月及芙蓉膏的生意,认识得官员也着实不在少数,真交给监察司的人,说不定还真会被运作出来。
他们一路回到后院。
大概是出于有女相伴的缘故,他们所分配的屋子并不紧挨在一起,鹤之舟的房间在李莲花左侧,只是他不太愿意与人分开,走着走着便自然地跟心上人并肩挨到了一起。
等到了地方,李莲花才用肩膀轻撞了他一下,调侃道:“鹤大东家,你的房间在那边。”
他垂下眼,半敛在眼睫下的视线落在这人偷偷勾住他尾指的手上。
他总归是拿这人没办法的。
鹤之舟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指腹,到底是跟着芸颖一起,迈入了分给他的房间。
等落座后,他便直接对芸颖道:“抱歉芸颖姑娘,在下心中已心有所属,来女宅也是为了陪伴友人,对侍寝一事并无所求,今夜我便在外室休息,姑娘可自行使用卧房。”
芸颖像是早有预感一般,柔柔地朝他笑了笑:“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公子看我的眼神并无丝毫欲望,只是女宅中的规矩向来如此……”
她背过身去,在柜子中取了些茶叶,给鹤之舟泡了一壶茶水:“公子今夜喝了不少酒,喝杯茶水醒醒神吧。”
鹤之舟看了她一眼,到底是接过了茶水,呷饮了几口。
茶中下了迷药,所以滋味略有些苦涩,也不知药效如何,他稍坐了一会儿,便装作头晕,歪倒在了桌上。
芸颖长舒了口气,有些遗憾地用指尖轻触了一下鹤之舟俊朗的脸,到底是蜷缩起手指,神情坚毅地推门离开。
她人一走,鹤之舟便翻身坐起。
刚刚躺下的时候他努力回忆了一下女宅的剧情,这个案子的关键似乎是慕容腰。
他翻窗出了房间,运起轻功飞身落在了隔壁的屋檐上。
慕容腰的房间在距离摘星台最近的位置,他几个起落便已经可以瞧见站在高处,迎月起舞的碧凰。
他小心地避开能被她瞧见的角度,趴在屋顶揭起了一块瓦片,却没想到正好看见了慕容腰拔出一把匕首,正打算往自己手臂上扎。
虽然知道这是他们要将此事嫁祸给辛绝的手段,但若真要盘查起来,慕容腰的断臂怎么瞒得过百川院的人。
他们杀人的计划其实算不上多高明,也算是心慈手软,这点其实慕容腰自己也知道,他兴许一早便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只可惜这次来女宅的人里有方多病这么个刑探,还有李莲花这个人精,不论他们做什么都只是白费功夫。
还不如好好保住这一条手臂。
鹤之舟弹指击落了他手中的匕首,又隔空点住了他的穴道。
到外面探风的赤龙听见动静回到屋里,见他姿势僵硬口不能言,一时间心慌意乱地扑到他身上:“阿腰!你怎么了?阿腰?”
鹤之舟没有再看,他刚刚用的力道很浅,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便能解穴。
在他正打算回去找李莲花的时候,看到了正鬼鬼祟祟摸向自己原本那间屋子的侍卫长。
说实话,他对女宅中这些个男人都没什么好感,索性弹出一颗石子,重重击在他睡穴上,让这人脸朝下地砸在地上,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