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何晓凤来寻方多病的时候,正好看见鹤之舟跟李莲花一前一后从房内走出来。
她眼睛一亮,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了个转。
鹤之舟今日换了身钴蓝色的广袖长袍,内里搭着白色的中衣,比昨日穿的更似江湖客的那身黑色轻便箭袖打扮,今日看着更像个饱读诗书的翩翩公子。
李莲花则穿了身铜绿色长袍,一条同色的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行走间宽宽的袖子却将腰线藏了大半,却仍旧不减风姿绰约。
何晓凤盯着他那白皙的面庞多看了好几眼,总觉得今日李莲花的眼睛好似比平时更湿润,嘴唇也比往日更红,眉眼间夹着一股说不出的慵懒。
她看了一会儿,莫名便红了面庞,随后便眼睁睁地看着二人与她打了声招呼,便相携着下了楼。
迟了一步打开门的方多病奇怪地看着有些傻乎乎的自家小姨,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小姨?何晓凤?”
何晓凤眼神霎时一变,白嫩的手顿时便化身母夜叉的利爪,死死地揪住了方多病的耳朵:“臭小子,没大没小!”
一行人用过了早饭,李莲花回房间取了一盒自己包裹的喜糖,提在手里,又戴上了能遮住大部分眉眼的面具,在何晓凤疑惑着他为什么戴面具跟方多病蹩脚的借口中笑着随他们一起前往了慕娩山庄。
初一到庄门口,便能瞧见周围不少结伴而来的江湖客。
鹤之舟从怀中拿出请帖的时候,李莲花正抬头看着慕娩山庄的牌匾。
十年之前这里还是四顾门的旧址,大门也不长现在这般。
只是在他消失于东海,四顾门又因伤亡与群龙无首而解散,乔婉娩便将这里买下,而慕娩山庄也是近几年肖紫衿与她关系有了进展之后,由肖紫衿提议重建的山庄。
到底是物是人非。
李莲花在心底感叹了一声,将视线转向了正温和地看着他,等他回过神来的鹤之舟,柔和了眉眼地回以了一枚浅笑。
他们随着其他人一起迈入山庄内。
肖紫衿正穿着一身喜袍,红光满面地在堂前待招呼客人,他自来喜欢这样的花团锦簇,更别提今日是他抱得美人归之日。
哪怕因上次见面的矛盾,他极不喜鹤之舟与李莲花两人,却也勉强给了他们一个笑脸,接过了他们的请帖。
苏小慵跟关河梦见了他们便挥手招呼他们过去。
小姑娘与乔婉娩关系相熟,对今日这位认识的姐姐终于成婚一事抱着十分的期待,与李莲花提及自己的羡艳时,还止不住地拿眼睛直勾勾地看他。
李莲花礼貌地朝她笑了笑,与鹤之舟靠在一起的手却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悄悄地勾了过来。
鹤之舟忍着笑意地晃了晃被他勾住的小尾指,眼睛看向了不远处已经到了吉时,所以披着红盖头,被人牵着过了廊桥的的新娘。
虽然他觉得肖紫衿与乔婉娩其实并不怎么相配,不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鹤之舟也不可能因为肖紫衿以后可能会搞出的事而为此告诫已经应承下婚事的女方。
他侧头看了眼面上正带着淡淡祝福的李莲花,在心中微叹了口气地抬手揽住身边这人瘦削的肩。
安慰之举反倒引来了身旁这人略显无语的一瞥。
乔肖二人拜过堂后,新娘照惯例返回新房,由新郎留下继续接待客人。
苏小慵与乔婉娩关系颇好,便打算到庄内看看新娘子,李莲花便将自己的贺礼托付给她一并交给新娘。
她虽有些好奇李莲花竟与乔婉娩认识,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应承下来。
眼见着肖紫衿开始拎着酒壶一桌一桌地敬酒,鹤之舟将声音压成束,嘴唇微动地与身边这人传音:“可有发现什么不对?”
李莲花夹了跟前的一碟小菜,一边咀嚼,一边不动声色地回答:“他们的目标是阿娩,手脚恐怕是放在后院之中。”
两人对视一眼,不待肖紫衿走到他们这桌,便起身走到了室外。
武林人汇聚一堂,自然不可能只是吃酒这么简单,今日除了喜宴,前堂还设下了比武的擂台,好叫这些血气方刚的江湖客消磨消磨精力,从另一面来说,也是肖紫衿隐晦着自身作为曾经四顾门,如今慕娩山庄东道主的身份。
庄内穿行的都是武林人士,反倒方便了他们行事。
只是他们才出了长廊,便见到笛飞声的身影一晃而过,想来是来寻他们的。
三人一路行至无人的偏院中,李莲花才问:“你怎么来了?”
“来救阎王寻命。”笛飞声淡淡道。
百川院所设一百八十八牢分布在各个不同的位置,而关押阎王寻命的,恰好就在四顾门旧址下的地牢内。
当初的三王中阎王寻命是唯一被笛飞声救过性命的,待他再忠诚不过,笛飞声即便不管其他人,也多少会对他有几分看顾之情。
不过这恐怕也不是什么巧合。
李莲花眉尾微挑:“又是角大美女告诉你的?”
笛飞声锋利的眼刀便毫不客气地扫过来,伴着一声冷哼:“我知道她不过是希望我搅乱混水。”
他看向鹤之舟,“如今摩罗鼎何在?”
“自是在安全之处,笛盟主大可放心。”鹤之舟习惯了他这张冷脸,倒也没了多少分当初的忌惮,反倒转头问起了对方:“笛盟主可查清了角丽谯暗中掌握的势力?”
“我金鸳盟的事,不劳外人费心。”
角丽谯在金鸳盟内深耕了十余年,人脉盘根错节,笛飞声回到金鸳盟后也是将将理清,他委实不耐烦处理这些,也想看看角丽谯究竟还想做什么,这次才如了她的愿,来了慕娩山庄。
待此间事了,他就要着手将她对金鸳盟伸的手都给剁了。
“角丽谯恐怕已经开始行动了。”李莲花看着笛飞声,目光沉了下来。他又将目光投向身边的鹤之舟,得到他理解的一点头后,便运起婆娑步,朝后院行去。
鹤之舟知道他曾经天下第一的名头不掺半点水分,但却还是抵不住挂心他的身体跟只恢复了二三成的内力,忙对还在原地的笛飞声道:“阿飞,你还是照原定计划去救阎王寻命,不必担心摩罗鼎。”
说罢便也跟着快速离去,只留下黑着脸的笛飞声冷冷地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不快地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