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雅雅看着舒贝贝,突然思考她是不是过来做慈善的。如果是来正经购物的话,她至于买这么多廉价发卡和衣服吗!?
看出唐雅雅的疑惑,舒贝贝撇唇笑了笑:“就当给他们提升营业额了。”
果然,舒贝贝就是在搞慈善。
唐雅雅提着两个黑色塑料袋走在舒贝贝身后,看着天一点点暗下来轻咳了一下:“贝贝姐,咱还遛吗?这整条街差不多都被咱买过来了。”
舒贝贝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似得:“是吗,都过这么久了?”
“已经晚上六点了。”唐雅雅指着自己的手表给舒贝贝看。
舒贝贝点点头,拉住了唐雅雅的手:“该吃晚饭了。”
“还吃!?”唐雅雅诧异,她觉得中午吃得龙虾还在她胃里没爬出去呢!
“瞧瞧你那样子,随便吃点甜点好啦。”舒贝贝摸摸肚皮,也觉得自己吃得有点饱。
唐雅雅踌躇地瞧着舒贝贝:“贝贝姐你这几天是瘦了不少,但是这体重还是得控制一下的吧。”
舒贝贝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我倒是还想圆润点。”
唐雅雅只当是舒贝贝想快点恢复之前的状态,也没多说什么。
吃过甜点已经是晚上八点,唐雅雅带着对自己身材的罪恶感满足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付好钱的舒贝贝却没立刻离开,她看着食品柜里的芒果派若有所思:“……雅雅,买点带回去吧。”
然后她也没征求唐雅雅的意见,直接就一样买了一块。
“贝贝姐你是要养胖我吗。”唐雅雅瞧着那些香喷喷的甜点,最后还是接了过来。女孩子对甜点简直无法拒绝。
“你吃胖点也没关系。”舒贝贝轻佻地拍了下唐雅雅的屁股,提着她那份走在前面,“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以前也给解笙买过这家的派,他吃了一半才想起自己芒果过敏,一边同我讲还一边继续吃。就那家伙还说自己其实不爱吃甜的,骗谁呢。幸好他只是汁液沾到皮肤上才会过敏,要不然第二天脸怕是要烂了。”
提到解笙,唐雅雅沉默起来:“……你是不是特别想他。”
舒贝贝的鼻子突然发酸,无奈地轻笑:“当然了,特别想。”
特别特别想。
“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爸也很难过。”唐雅雅挽住舒贝贝的手臂故作轻松道,“但是他难过归难过,还是每天按照以前的样子生活,甚至比以前还要滋润。我当时连饭都咽不下去,看着他在那边端着四菜一汤出来就气得骂他。他只说,得过得好好的才不会让我妈担心。后来我们搬家,整理东西的时候我看到他将母亲的东西打包,没用的小物件也带着。我说没用就留在老房,他竟然还同我生气了。那时候我才明白他一直都放不下这事,或许永远都放不下。”
舒贝贝抬抬眼皮,有点幽怨地看着她:“你是想让我痛哭一场吗?”
“如果你想哭,早就哭没泪了。”唐雅雅表现出同她平常不同的忧愁一面来,“我没经历过,所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知道的就是这种事永远都不会过去,但会有一天你想起来的时候发现,没那么难受了。”
会有那么一天的。
舒贝贝也知道。
当初她母亲和父亲去世的时候,舒贝贝也感受到这种悲恸,现在想起来,的确没当时那么难过了。
正是知道会难过多久,舒贝贝才明白这次自己是熬不过去的。她无法什么都不做,就等着自己忘记解笙。她不想等哪天想起解笙的时候可以做到云淡风轻,她不想等自己可以倾心另一个男人。舒贝贝同自己的父母还有一份血缘,可她同解笙的血脉甚至比解笙离开这世界还要早些。
“对了,我记得君老师这两天也一直有事的吧?”舒贝贝在和唐雅雅分别前叫住了她。
唐雅雅点头:“哦,左心的腿伤一时半会好不了,反正你们两个人赶进度也拍不了多少,君老师就接了原本推掉的综艺。”
舒贝贝沉吟片刻拿出了一个盒子,从朴素的包装上看应该并不是礼物:“这个你找时间给林先生。我想跟我父亲去住一段日子。”
唐雅雅赶紧腾出手接过来,有点奇怪地看着这个东西:“什么啊?”
“奖金。”舒贝贝说完,稍微翘了翘唇角。
“贝贝姐你可真偏心,请我就吃一顿饭,给林先生这么多钱!”唐雅雅听了赶紧收进包里,这少说也有十万,虽说不特别多但她也不敢就这样拿着。
“逗你的,你给林先生之后就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了。”舒贝贝揉了一把唐雅雅的头,干脆地转身离去。
看着唐雅雅离开,舒贝贝才安心地舒了口气。
只是和唐雅雅分别后舒贝贝并没回家,她直接去了舒归一的住处。
舒归一打开门看见是舒贝贝过来很是诧异。
现在舒贝贝还在生他的气,他俩闹别扭的时候永远都是自己等她消了气再赔不是去。今天是怎么回事,舒贝贝竟然先过来了?
“北儿,你找我……有事?”舒归一连忙将自己沙发上乱放的衣服收起来给舒贝贝清理出一个位置。
舒贝贝嫌弃地看了一眼舒归一,走到他的餐桌前坐下:“这几天我在跟骆怀枫调查的事,你知道吧?”
舒归一点头:“他同我讲了。”
“我后来又去见了狂老二。”舒贝贝用手撑着下巴目光略显呆滞。
“嗯。”舒归一没说什么,只是木讷地应着。舒贝贝的行踪他自然时时了解,生怕她会做出格的事。
“我才知道我是异想天开。”舒贝贝捏了下自己的鼻翼眨了眨发酸的眼睛,“现在这个状况,我想沉迷工作都没工作给我干,还不如离开这破地方散散心。”
舒归一挑眉,这才明白舒贝贝的想法:“你想去哪里?”
“我听说燕南挺不错的,想去那边。”舒贝贝用手背揩了下鼻子,抬眼瞧着舒归一。
听到舒贝贝做出请求,又头一回吵架后先跟他示好,舒归一就有点飘飘然了,立马拿出以前给舒贝贝做的假证件:“你这样出去可不行,还没到火车站就被人围住了。”
舒贝贝看了看齐全的几个证件,摇了摇头:“我不要这些,那个你找人做一半的呢?”
“那个还没办护照呢。”舒归一顺手从纸箱底下拿出一个夹着身份证的户口本,“而且这破名字,当初你不是闹着玩才让我做的吗。”
“我又不出国,要什么护照。”舒贝贝摆手,拿过舒归一手里的那份,“就这个吧。”
舒归一想了想觉得也是,而且这份是唯一没用过的,不容易被查到。
“你把你这个猪窝整理整理,也别抽那么多烟,臭死了。”舒贝贝拿好假证件便走到门口,还假模假式地捏住鼻子打开门。
舒归一委屈地皱眉:“那你哪天走,跟我说一声啊。”
“知道。”舒贝贝为舒归一关上门,却在门口踌躇了片刻,轻声说道,“再见,臭老爹。”
说完这句话,舒贝贝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舒油子是她的朋友,是他她的同伙,是她的老师也是她的父亲。虽然这个老男人总是嬉皮笑脸又油嘴滑舌,但对她是真心的。
当然,这份真心不同于骆怀枫的男女之爱。舒归一对她的感情复杂得很,确切来说,应该像是个妹控严重的兄长吧。
吵架归吵架,舒贝贝并不恨舒归一当初骗她。那个时候的她的确太糟糕了,如果一直待在互助中心,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回到家,舒贝贝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头发比一年前长了不少。解笙说她长发不好看,但后来头发长长,也就习惯如此了。
男人喜欢看她睡觉的样子,喜欢蹭她的头发,舒贝贝是知道的。她也喜欢解笙将脸埋在她颈窝的感觉,喜欢他轻轻嗅一下,然后怕她醒来赶紧离开时的小心翼翼。
舒贝贝知道自己这样不负责任又任性,但那个会偷偷躲起来哭的北璃已经不在了。剩下的就只有这个带着恨意无处宣泄的人。
红骷髅这几天也不见人影,但是听安四成和狂老二的意思,他怕是正焦头烂额着,顾不上她。
更别提她现在对红骷髅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舒贝贝脱下衬衫,拿起了从家里找来的那把最锋利的剪刀,拢起头发从中间一刀剪断。原本已经到背的长发,瞬间就变得只到耳朵下面一点长。简单地修剪出一个齐刘海后,舒贝贝又把头发染回了纯黑色。
之前她拍代言的时候漂染了个深灰,虽然不乍眼但是放在普通人里还是很少见的,尤其是不适合她接下来要扮演的角色。
染好头发的舒贝贝洗干净身体,然后将早上没搞定的房间都整理好,也用富裕的床单姑且盖上家具。
她把从街边买来的盗版背包拿出来,把拿来的证件和一些现金放进去。然后又拿了一个编织袋把今天买的衣服也码好。
舒贝贝穿上一条已经过时两年的黑皮裤,搭配红粉格子的衬衫,用塑料的蝴蝶发卡整理好学生头的碎发,背好铆钉包,抱着编织袋就走出了门。
捏着钥匙,舒贝贝最后一次看了这个地方,把所有钥匙丢进信箱里毅然转身。
她的计划B很简单,就是再次成为受害者。只有这样才能接近那个地方,接近那些人,接近解笙被杀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