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修缮一新的金銮殿迎来了又一个早朝。
参朝的人员,大同小异。
但整个金銮殿的气氛,却着实诡异。
唱礼的太监从原来的海公公变成了现在的小春子公公。
这个年不过十八的小太监,祖上冒了青烟,顶替了被徐桧一脚踩死的杨英,成为大唐有史以来年龄最小的司礼太监总管。
经过上一次的事件,袁霜坚持跟着上了金銮殿,静静的候在一旁,她的伤已无大碍。
“有本早奏,无本卷帘退朝啊!”
小春子青涩的嗓音略微颤抖,稚嫩的面孔也有些紧张。
但一想到自己身后站着的是陛下,立刻平静下来。
若在以往,第一个站出来的,肯定是徐桧。
但今天,徐桧双目微闭,看样子是并不打算关心政事。
偌大个金銮殿静悄悄的。
气氛煞是诡异。
李玄却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等待片刻,眼见无有臣子出列,李玄也懒得清闲,示意小春子可以退朝。
可就在此时,徐桧睁开了眼睛,手捂着嘴,轻轻咳嗽了一声。
“咳……”
这一声咳,金銮殿风云骤起。
“陛下,臣魏巍有本要奏!”
满朝文武纷纷扭头侧目,面露疑惑的表情。
谏议大夫魏巍?
这个魏邋遢,今天是抽什么风?
要知道谏议大夫不奏则已,奏之准有人倒霉,轻则丢官将职,重则抄家流放。
“咦……朕认得你!”李玄纷纷看见了什么新鲜事。
“你不就是那个睡觉不关门的谏议大夫魏巍吗,怎么,破房子住够了,来来来,朕给你新房子住。”
魏巍眉头一皱,“陛下,金銮殿上,还望陛下遵守礼仪。”
李玄撅了噘嘴,“就不爱跟你这个榆木脑袋玩,说吧,啥事?”
“陛下可还记得最近一次早朝,好像还搁置着一个巨大的争端未曾处理,微臣重新提案。”
魏巍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有些空洞,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
“微臣弹劾清吏司一甘妖孽,魅惑陛下,论罪……当诛!”
魏巍的话音未落,李玄已经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金銮殿上顿时一片寂静,那怕是一根银针落地,动静都不亚于地震。
“魏巍,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好了再说。”
李玄的语气很古怪。
仔细品味,里面竟然夹杂着警告、挑衅、不屑甚至是讥讽。
满朝文武的心都揪了起来。
一个是号称铁谏、死谏的谏议大夫。
一个是行事风格无迹可寻、喜怒无常还有点儿小痴呆加任性的傻皇帝。
这碰撞……
没有人敢想像后果。
然而,魏巍只是从鼻孔里发出一哼。
“陛下,我大唐有多少忠臣死在了清吏司这些妖人手里,卷宗如山一般堆积在库房,一卷一卷,都是血的事实,陛下可敢去那库房走上一走?”
“两代先皇共同努力关闭了清吏司,结果陛下接手不到两年时间便又重启,臣敢问陛下,这算不算是……数典忘祖!”
嘶!
魏巍的话,吓满朝文武身躯发颤,一个个的噤若寒蝉。
数典忘祖都是美化!
魏巍真正想说的是,陛下这又算不算是昏君?
这个魏巍,不想活了吗?
只有徐桧,嘴角微微勾起,老神在在,仿佛神游太虚。
李玄已经从龙椅上走了下来,双手捏着拳头,像个被人挑刺的小屁孩般气急败坏。
“混账东西,就是见不得朕有个喜欢美人,你要是看不过去,你也去找一个啊,又没人拦着你!”
李玄冲下来,对着魏巍就是一阵挠痒痒似的拳打脚踢。
李玄软弱无力的拳头,看似狂风骤雨般落在魏巍身上。
无论如何,魏巍的身躯不至于承受不起,但不知道为什么,众人总是有那么一种错觉。
仿佛魏巍下一刻就会因为脱力而跌倒。
“说……你说,朕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说呀,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说出来,朕为你做主。”
“陛下……”
闻听李玄此言,魏巍身躯一震,空洞的眼神突然亮起一抹希望。
“咳咳……”然而,太师的咳嗽声再度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