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雪在迷迷糊糊中被推搡着醒来,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这黝黑的药民,而另两人已不见踪影。又向窗外望去,只见天光微亮,薄雾覆盖着一片又一片金黄。
“看什么看,昨日我就见你往窗外瞧,这第一次来人间没见过稻谷吧!”黝黑农夫讥讽着。
雪再瞧了一眼金黄,原来这就是稻谷!之前听娘亲说过,人间的稻谷春种秋成,看这半人高的样子,应是快到收成的时候,想必此时正是人间的秋季!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雪回头毫无惧意地直视着大汉。
“昨日不是说过,把你卖给官兵!”黝黑大汉一副势在必得的悠然,丝毫不屑雪的视线。
“官兵在哪儿?”雪又接问道。
昨日看三人聊了大半宿,知道这黝黑大汉长得一副恶人模样,却没什么心机,聪明脸配了狗脑子,只有一副鲁莽样子,从他这里套话最为容易。
“告诉你也无妨,官兵自是在八百里地外的营帐里,但是我们得先到城中上报军部,军部隶属文职,能定军罪管理军职,高堂上的长理定了你的罪责便会下发入营令,再押送你去见大将军!至于你会被定什么样的罪责,就看军部咯!”黝黑大汉满不在乎,坐在椅子上,一脸得意。
“哦,明白了!一直听说人族乃高洁之族,不做趁人之危之事,你们却将陷入昏迷的我带到这荒郊野外!既是如此,做罢,但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说,你们是在哪里抓到我,身边有无旁人?”
“小妞气性还挺大,小爷我就告诉你来龙去脉,让你做个明白鬼!咱们一行三人上迷雾森林采药,听说山中有巨蟒尸体流入河内,便准备去凑个热闹!不料刚走出森林尽头,就见你一人昏迷在树下,虽是异族,却见你可怜又奄奄一息,商量来,决定不能拖手不管,便将你带来,交给边境的军部审理!”大汉听到雪说高洁之族,以为是在夸赞自己,连忙正襟危坐,把掳去卖人换钱说成救命。
雪偷偷白了大汉一眼,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原来竟是在迷雾森林外分开,定是二人废了全身功夫才带自己逃出瘴气山洞。想来,二人已无力再携带昏迷的自己,而当时自己的伤势过重,他们便结伴离开了…不管如何,只要没有被掳去,就是好事,说不定现在二人已成功穿越森林在去寻姥姥的路上了!
这样想着,稍微安下心来的雪轻轻的微笑着。
大汉看到带着笑容的雪,以为雪不信自己是高洁之族带走她目的就是为了卖走她而嘲笑自己,淬了一口,干脆破罐子破摔,恼羞成怒地扇了雪一巴掌,“笑什么笑,别不知好歹,送你去军营看你还笑得出来!”
先前消失不见的二人这时候提着草篓回来,“一进来,就听到你扇人的声音,这脸扇花了该如何交待!太不沉稳了!”妇人赶紧过来查看道。
另一男子进来也看了看雪的脸,“无大碍,赶路要紧,快别再闲聊了,先把茶水吃了!”
又是二马齐驱,然而风景却大有不同,大约三里地,稻田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整的街道,人声鼎沸,雪一抬头,看见人间奇观,竟有如此多的小楼建筑并排而立,路边的摊贩吆喝着,旁边的客栈,小店聚集着众多的文人墨客。更奇的是,竟有一些衣着暴露的女子,拿着手绢站在小楼二楼向外招手着,一脸春心荡漾。
路过众人,众人也往马上瞧着。
不一会儿吆喝声换成了众人的议论声。
“又有异族入军部了!大家快看呐!”
“这异族竟妖艳非常啊!你看她全身猩红,不知是何族。”
“我看这异族长相可怜可爱,要是留在城内做花姑娘,定是花魁不可!”
“胡诌,异族怎么可能留在城内,按照先前历法都是送到营内,要么训练成奸细探子,要么做了军妓,要么就是被杀!像她这种妖艳异常的留住只能暴露目标,肯定性命不保了!”
……
在众人的议论下,马行至到一巍峨的城门前驻足,三人下马将雪扛在肩上,继续向前走着,过一道门便踏一个槛,过了三道门之后,上了几级台阶,便到了一座大殿之内。
三人将雪扔在地上,雪坐稳后观察着四周,左殿门口设有一大鼓,殿内站有数人均统一打扮,拿着棍杖立在两旁,中间有一上座金碧辉煌,悬上一匾上书道“军令如山”。
“何人敲鼓,又有何事禀报?”一人从匾旁的侧面缓步走到殿内上坐。
“回长理,我们乃是边境处的药民,前日采药抓到一名异族,不敢私自对付,便带到军部听候发落!”妇人上前一步道。
等候长理审理的时候,门口聚集了满满的来看热闹的人。
长理命人将雪带到身前,头抬高,打量一番又放回后面让雪跪坐着。
“你是何族?又叫何名?”长理询问着,门外这时开始议论纷纷着,连见多了异族的长理都没看出这女子是何族。
“高山族人,单名雪。”雪不卑不亢地回答着。
身后更是议论纷纷。
“胡诌,高山族人,瞳仁浅白,你瞳仁红艳,怎可是高山族人?说,你到底何族?”
“确是高山族人,只是天生与同族人不同,我这瞳仁也不是天生就有,乃后天形成!”雪依旧振振有词。
“来人,割开她的血管一看。”长理依旧狐疑着,割开血液,雪吃痛得后退半步,众人只见深蓝色的血液向下淌着,皆称奇。
“你这分明是神族才有的深蓝血液,可你的打扮和瞳仁却又不似神族这般!”长理抚着胡子道。
神…族?
雪惊异着,赶紧辩驳道,“的确是高山族人,长理说的神族我根本没见过,我自小便生活在高山上,其他地方均未踏足。我父母也皆为高山族人,父亲是城主名叫问,母亲是族内第一美人名叫画。至于我如何这样子,在我们高山族一直都是一个未知的迷…雪所言句句属实,请长理明察!”
身后又一阵骚动。
长理沉思片刻,随后抬手往地上扔出一道令牌,“既是如此,高山族女,雪,实乃异族,我族必不能容,令明日带去营内,斩首示众!”
三个人接到入营令,连忙跪拜,“长理,那这举报异族该赏多少银钱?”
长理斜睨了三人一眼,“赏银二十两,你们三人跟着军部车马一起押送异族上路吧!”
三人大喜,连忙称是,如获珍宝地接着入营令。
长理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又起一片骚动。
“慢点,谁在挤啊?”人群里不耐烦地声音此起彼伏。
“且慢,邱长理,此异族女子交给我来押送如何?”来人挤出人群,露出身子。
邱长理正不耐烦地想要结束这宣判,听到堂下的来话,正要发怒时,回头一望,惊骇道,“三皇子!”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连连后退,生怕冲撞了皇子。雪回头望去,只见逆光的门口,站着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相貌非凡,仪表堂堂。
“三皇子体察民情,来到贫瘠的边境已是操劳,不敢再让三皇子烦忧异族之事!”邱长理下到堂前毕恭毕敬道。
“我看这异族非比寻常,此番我也正要去营内与大将军商讨军况,长理看,由我带着这名异族前去可否?”三皇子向前走着,眼神直盯着邱长理。
“这,不敢劳烦三皇子,我们军部会安排押送车马,罪孽之族岂能与皇子一同上路?”邱长理拱手道。
“无妨,在路上我正方便研究一下异族,以后撞见,也好知如何应对不是?”三皇子继续说道。
“只是这令牌已下,军令如山,臣不敢有违…”邱长理继续拱手道。
三皇子冷哼一声,眼神寒气逼人,“我道是为何,这军令是皇家所下,如今皇家已在此,臣子岂有不从?我看你们学士怕是地位太高,忘了我这姓甚名谁了!”
听到此言,邱长理赶紧跪下,“臣并无此意,既然三皇子愿意为军部排忧解难,如此便有劳三皇子了。”说罢低头不敢再看三皇子一眼。
而雪死死盯住三皇子,不知何意,突觉腹中一痛,口吐一口深蓝,昏迷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