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突然平静下来。
原本鸡飞狗跳的禁闭室终于回归宁静。
“你知道多少？”
兰舟淡定地微笑：“你猜我能说出来多少？”
许青原本是不相信这种幼稚手段的，可现在，他不得不信。
“我没有兴趣猜下去，你解释清楚你刚才那句话，想知道什么，我都能说。”
兰舟拍拍手，她很满意。
女孩坐在椅子上笑呵呵地拍手，眼神里是赞许的目光。
这在外人看来完全就是在挑衅对方，可是许青却没感到一丝冒犯。
他骄傲地抬起头来：“我们本来便没错！凭什么让我们遭受非议？凭什么让我们蜗居于深山之中？！”
“他们不敢做的事，我许青会替他们做到！”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兰舟料到这个“表里如一”的少年会是这样的神情，切开黑？人明明从里到外都黑透了。
“多年前你们救了一群仙门弟子。明明就是一群魔族，被仙界针对多年，却对他们没有一丝憎恨，反倒出手相助。”
“善良，隐忍，但是受尽委屈。”
兰舟拿起茶杯，轻轻吹开上面浮着的热气。
“你们不会被那片曼陀罗华给困住的，毕竟都能救那群仙门弟子。总不至于连门都不出吧？”
“那又是什么让你们不得已而藏在那儿呢？”
“善良，这个和魔族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词汇居然被用到你们身上。”
许青嗤笑：“难道就不能是装的？”
兰舟摆摆手：“不不不，怎么会是装的？”
“即使是装的，装久了便成了真。”
许青不禁皱起眉，不是兰舟说错了。
而是……现实真就是这样。
“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窝囊地藏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呵呵，那不叫善良，叫蠢！”
兰舟看着这个对族人恨铁不成钢的许青，满脸欣慰，很好，她需要这样的少年。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那群人后来发现了你们的身份，你们也宽宏大量地送他们离开。”
少年此刻早已卸下自己满身的伪装，嚣张阴鹜。
美好的桃花眼满是对自己族人的厌恶和不屑，两颗小虎牙露出来，仿佛一只猛兽蓄势待发。
“一群蠢货罢了，善良给谁看？菩萨？单纯便是给自己惹事来的！”
兰舟接住他的话茬：“所以，你跑出来了。”
“明明可以控制曼陀罗华，却假意受他限制。只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彻底反击。”
许青满意地点点头：“对，就是这样。不过没想到你比我下手快，不然那个老头会死得更惨。”
他脑袋一歪，又绕回了最初的问题：“那你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了多少？关于魔族。”
兰舟不意外他会那么重视，毕竟这也算是他偷偷溜出来的原因之一。
兰舟浅抿了一口茶水：“虽然我对魔族知之甚少，但是有一样常识我还是知道的。”
“魔族内部是十分团结的，他们可以为了种族的目标，完全将自己投入其中。即使死亡也在所不惜。”
“同时，他们对同胞的容纳程度也比一般的种族高不少。再败坏道德的事，只要没有残害同胞，对于他们来说，都不是大事。”
兰舟说完这些，便看向了一旁眼神凶狠的许青。
“所以，你们到底是犯了多大的罪？居然将你们整一个分族都流放出来……”
“喔，不。流放这词用得可能都不太对，准确来说，是赶尽杀绝。”
长发笼盖在脸上，却也挡不住许青那双明亮的双眼透露出来的杀气。
兰舟装作没看见：“到底是多大罪啊？赶尽杀绝？不，你们没有罪，你们已经如此善良了，为何有罪？”
许青猛地站起身，声响巨大，甚至惊动了门外监听的长老和燕旭。
“对！我们没有罪！凭什么这样对我们？！”
燕旭紧张地推开门：“兰舟，没事吧？”
兰舟气定神闲：“没事没事，师兄你紧张什么？这不是在友好交流当中吗？”
《友好交流》
燕旭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这个一点不让人省心的小姑娘。
“若是有事喊我就好，师兄一直在门外的。”随后淡定关门。
燕旭走出禁闭室，朝监听中的长老们点点头：“无事。”
发现了重大情报所以听得津津有味的五位长老：“喔喔喔。”
燕旭：明明可以无视我，还要敷衍一下，真是辛苦了。
。。。
。。。
禁闭室内，燕旭猛地插了一脚，气氛也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许青平定下情绪，又坐回了审讯椅。
他仍在嗤笑，果然啊，一群怂包，连仙门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那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没错反而被追杀吗？”
兰舟又摆弄起茶叶：“能控制曼陀罗华那种世间如此稀奇的剧毒之物，并非普通魔族能做到的吧？”
要是普通魔族都能控制那种剧毒又极其危险的东西，那曼陀罗华便也不会那么稀奇。
魔界阴暗潮湿的地方多了去了，养曼陀罗华简直绰绰有余。
没有得到大面积使用的东西，稀有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是没用。
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那这玩意儿于魔族来说就是废物。
许青点点头：“哼，算你有眼光。”
不过他好像并没有想深入解释的意图，再次看向兰舟，示意她说下去。
感觉自己现在处于劣势的兰舟却并不心慌，她有的是办法让这小子开口。
“魔族地位高的分族被追杀，这种事我只有一种猜测……”
“内部对魔界发展的想法方向有了分歧，而你们，输了。”
许青听见最后那个刺耳的“输”字，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嗯，差不多吧。算你说对了。”
兰舟话锋一转：“这让我想起前些日子在学堂里，客卿跟我们讲的仙魔两界渊源历史。”
“我们与魔界的关系是在千年前的大战后才开始走向破裂的。”
“一开始，我们只是修行理念差别过于不同，两方有些私底下的恩怨。”
“到后来，甚至发展成了互相歧视。”
“这其实也没有让仙魔两界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魔界易主。”
终于，许青笑了：“嗯！你脑子确实好用。两件好不相干的事，几句话便把现实说地那么透彻。”
“后面的，你应该便不知道了吧？”
确实，那个客卿也就知道魔界易主，不过就魔界那个三天两头就暴乱的地方，易主什么的是迟早的事。
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
再说了，魔族。那可是六界闻名的团结，魔尊也只是魔修们集体意志的体现罢了。
谁会想到，一切都只是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