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手搭在他肩上认真的道:“大师兄,我想为她做些事。”
尤桑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转念觉得不对,又道:“那姑娘想要你做什么?”
燕辞看他一眼,就低下头,“她希望我能放下清心观,忘却一身本事,跟她普普通通的过日子,再也不回清心观,我做不到。”
尤桑翻了个白眼,师父师伯们养他们长大,一没让他偷,二没让他去讨饭吃,教他们一身本事,还不限制他们去谈情说爱,这怎么跟人过日子,她还让他把这些全部抛下,怎么的,她就那么喜欢白眼狼?
还好燕辞脑子里没装草,否则真要气死他。
“大师兄,她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们把小师妹拱上那个位置,是因为我们真的无用,我们但凡有用些,她还可以在清心观做那个清冷绝尘的小师妹,时而下山为百姓卜卦,不知过的有多惬意。”
燕辞感慨万千的望着繁星挂满的天,尤桑哼哼,继续躺下,荡着他的腿。
“她如今也是这样啊,她出宫不受限制,说实话,我看着那陛下也不像对她全然没有心思的,样样都依她,她是自由的。”
燕辞不赞同的看着他,“大师兄,一旦有了足够份量的事物或人来比较,就会动摇了,更何况他是君主,而不是普通人。”
尤桑抬起握成拳头的右手,竖起大拇指道:“首先我不赞成你的说法,我们确实无用,但即使我们再有用一些,这国师之位还得是师妹的,要坐上国师之位必得让天下人信服,放眼清心观只有师妹有那份实力。”
然后再竖起食指,指了指他自己,“咱们不上不下,换了咱们之中的谁去,遇到难解的还要回清心观搬救兵,很丢人现眼。”
竖起中指,三根手指在燕辞面前晃了晃,“再者,我们的行为举止实在难登国师之位,让我们沉稳一时片刻倒还好,这一生都这般着实为难。”
燕辞拍开他的手,郑重其事的道:“师叔伯们不压制我们的性情,是为了我们好,但是我不想让师妹一个人那么辛苦,我想之后她出宫的时候,我跟着一起去,至少也让我为她做点事。”
尤桑听到这里,猛地坐了起来,一脸严肃的看向他。
“你想做些事,完全可以,我们不会阻拦,甚至会支持你。”
“但你不能抱着是为了然然去做事的这种想法明白吗?一旦你出现了这种认知,今后任何的困难,都会无意识的在你心中烙下一个记忆,这些困难,是因为然然才导致的。”
燕辞想要解释,尤桑朝他摆手示意他安静听自己说。
“你当然不会主观的以为是因为然然,或许你已经看的超凡脱俗,但是燕辞,你所做的任何事,一定得是你内心想做的,而不是因为谁,为了谁,更不能是因为然然。”
尤桑坚决的口气,阴冷的神色让燕辞也面色凝重起来,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何不能这么做,却见尤桑又已经在解释了。
“因果轮回终有报,我们知天命,通天道,命格本就与常人不同,然然更是如此,你看师父师叔们,谁经常把然然挂嘴边说是为了然然做什么吗?”
他自答道:“不曾,因为我们都清楚,有些东西是我们卜算都看不出来的。”
尤桑轻抿唇角,在夜里那双漆黑的眼里一片幽深,令燕辞心惊,他很少看到尤桑正经,他们每日都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现在的这一刻,是尤桑的另一面,而一直以来的那一面,是他想让大家看到的。
他可以跟他们平日玩成一片,但涉及师妹的事,他即使面上依然轻浮,但眼底却是尤为认真。
燕辞这么一想,就觉得有大事发生且不可控,紧张的道:“大师兄,是不是师伯他们给你说了师妹的什么事,是不是她会遇到什么不可跨越的危险……。”
尤桑一把捂住他的嘴,连连呸了三声,恶声恶气的道:“瞎想什么,瞎说什么,然然怎么可能遇到那种事。”
觉察手心传来的炙热呼吸,他松开手扯着燕辞袖摆擦手心,还一边交代道:“师兄说的话要记清,别老瞎想,有什么事想不明白可以来找师兄,知道了吗?”
燕辞迫于淫威的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尤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吧,回去睡了。”
在他们进去之后,山脚下的落以凝跟木清酒才悄悄冒出了头。
木清酒拔下木塞,正要往嘴里倒酒,落以凝给她拦下来了,气急败坏的小声道:“你疯了,今天白日才刚酒醒,现在又喝。”
木清酒嘿嘿笑了两声,跟她商量,“浅尝一口。”
落以凝一拳头砸她头上,怒道:“就知道喝,然然回来你都还躺着,我看她就比之前在清心观时瘦了,你都不心疼。”
落以凝说着眼眶都红了,手里拿着木清酒的酒壶往怀里护,就好像那酒壶就是乐笙然似的。
“然然不是我一个人养大的,你们看着她长大的,心疼一下也是应该的嘛!再说,她喊你们的时候,你们不都答应的挺欢快的吗?”
木清酒故作夸张的语调,气的落以凝更加火大了,一手拍开她想来拿酒壶的手,用手指戳她的眉心。
“尤桑知道心疼他师妹,燕辞都想着帮然然分担,你就想着喝酒,你真是要气死我。”
木清酒揽着她的肩,把头靠了过去,“阿凝,不要有这种想法,然然做的很好,我们要为她感到欣慰。”
对于她的突然靠近,落以凝早就习惯了,只是歪了一下头,顺手想把她推出去,“只是欣慰吗?”
“是,只能为她感到欣慰,因果轮回,我们反应出来的因会成为果,降到然然身上,我看到祖师留下的那本书,就明白了,所谓天道,那便是不允许凌驾于天道之上,人在做,天道掌控一切。”
木清酒美丽的容颜上覆着一层凉薄的寒霜,眼神也犀利冰冷的看着夜空。
落以凝的身子一僵,是了,她怎么能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