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良还记着方才乐笙然说的话,问道:“国师,要杀了他吗?”
乐笙然道:“先别杀。”
“那我们是要等那个道长?”
乐笙然淡淡道:“我要对付蒲松儒,岳翔会出手,他还要被带回道家去处置,我不确定在看到他的时候,会不会想直接杀了他,所以还是在冯府等一等。”
闻良憋着笑,“您也有这样的时候?”
“这次金陵城的事,足够我想杀的他永世不得超生了。”
她面上虽没什么情绪,但说话语气比往日更低更冷,闻良觉察到了,也就正色应道:“是,属下明白。”
在冯府住的这一晚,风平浪静,但更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闻良躺在屋顶,这叫来的援军不知何时能到,面对这么多人,国师用阵法的时候,他真的要阻拦吗?
听国师说的意思,他觉得那个阵法也没有反噬,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一切自有天意,而国师掌握天意。
天际泛白的时间,闻良就觉察有大量兵马过来,整齐划一的声音让敏锐的他轻易察觉,他在房顶睡了一宿,因此也在那里看了情形之后才下去禀告给乐笙然。
乐笙然早已起身,在院中喝着冯府丫环们准备的粥,冯成泰那些妾室,孩童以及恶奴,自昨日被捆起来之后就没有给饭吃了,现在看到乐笙然在院中慢条斯理的用饭,饿得一个个直咽唾沫。
那些妇人一开始不敢说,后来见孩子饿的哭,就开始求她,“姑娘,求您发发善心,给孩子赏碗粥吧,他们还小,再饿下去会死的。”
乐笙然淡淡看着她们的脸,“既然你们觉得他这般年纪很小,饿一天会死,那么凭什么又觉得其他孩子两天不吃饭,被打了之后还要干活才是应该呢?”
妇人被捆了手脚,抱不了自己的孩子,眼睁睁看着平日千娇万宠的孩子现在挨着饿,心里跟刀子绞似的。
“姑娘,他们不一样,他们从来没有受过这种苦,我们的错,求您不要怪到孩子身上,求您给他口水喝也好。”
丫环问及她的早饭要求时,她只要了一碗粥,现在已经吃尽,便放下了碗。
“从来没受过,那就从现在开始学着,那些孩子也不是生来就会受罪的,你们的错,你们自会受到该有的惩罚,至于这些孩子,你觉得他们又无辜了吗?”
“小小年纪,就被教的心肠歹毒,动辄就是处死他人……。”
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妾,着急的打断她的话辩解,“他不是故意的啊……!”
闻良一脚踹她下巴上,那小妾只觉自己下巴都要断了似的,嘴里血腥一片,她吐出血来,还混着断裂的牙齿。
闻良语气冰冷的警告道:“可以回话,别打断我家姑娘说话,在我这里可不管你是女人还是恶劣孩童,我照杀不误。”
闻良警告完,转过脸对乐笙然恭恭敬敬的拱手,“姑娘继续说。”
乐笙然对他的举动现在没那么意外了,继续说了下去,“他们现在不是顽劣不堪,而是心思恶毒,这般年纪就仗势欺人,要伤人性命,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幼童。”
他们现在不敢张口要吃食了,那名小妾疼得受不住,最后晕了过去,她的孩子唤了两声,见她没醒,就开始喊爹,问他,如果他小娘死了,他怎么办?
“你们就算如何厉害,也只有两人,外面则有刺史府的精兵,你们敌不过的。”徐航被绑在柱子上,他现在也没有余力去挣脱绳子,察觉外面的情形,他便提出来威慑他们。
闻良站在乐笙然身边,低声道:“外面有弓箭手以及骑兵,约摸千人左右,蒲松儒似乎没在。”
“他自是不会现在就来的。”乐笙然语气平淡,这些她都知晓。
闻良点头,看着徐航肿得像馒头一样的脸冷笑,“我们此行乃是陛下授意,你觉得我不能活着下去,陛下不会过问吗?”
徐航也回之冷笑,但他脸被打了之后没有敷药,现在肿得厉害,即使在笑,也看着磕碜。
“金陵城还有易容高手,即使你们死在这里,也会有人代替你们回去,陛下根本不会发觉。”
那些奴仆们望着他们有些担心,如果他们真的被杀了,那么他们也要死了,他们亲手绑了那些平日里伺候的主子,已经没有退路了。
闻良微微眯起眼,“易容高手,什么都会?”
冯成泰从方才起就在听他们谈话,得知外面有刺史府的人,觉得自己有救了,声音都开始激动起来,“刺史大人定会救我们,你们死定了。”
乐笙然缓缓站起来,白色轻纱裙微微轻扬,“我乃月国国师。”乐笙然看着那些面有忧色的奴仆说道。
徐航被这句话惊的瞠目结舌,她是国师?
冯成泰却一脸的不相信,“你胡说,国师怎么可能亲自来这里?”
闻良冷嗤,“因为国师心系月国子民,卜算出金陵城的污糟事,特来金陵城肃清你们这帮鱼肉百姓的混账,救金陵城的百姓。”
奴仆们虽然不敢相信,但已经跪在地上,瞻仰着她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冯成泰喃喃着,他不信国师会亲自到这里来,在他看来,国师深居简出,不惹尘埃,是该稳居宫中不出来的。
闻良冷笑,“你们刺史不是挺大能耐吗?那个易容者这么厉害,我都想见见,他纵有天大的本事,能不能把国师易容出来。”
徐航头靠着柱子,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现在彻底没有了,“竟然是国师,可即使是国师,也只是一人之力,又如何能与千军为敌?”
国师倘若死在这里,陛下龙颜大怒,派兵来围剿,金陵城只是做困兽之争罢了,他们死也是早晚的事,只是那个时候则是株连九族的死。
乐笙然翩然跃上围墙,站在那里睥睨着底下的兵马,他们举起弓弩对准了她,但见着她时,还是意外的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