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陈靖康改了称呼,自此以后,她是周小姐,再不是沈夫人。
周婉离开沈府时,四周的百姓看了不少热闹,周婉坐着马车,带着一众仆从浩浩荡荡离开沈府,车后还有十几个大箱子,一时间都在纷纷猜测这周婉是不是被休了。
也有与之相熟的人壮着胆子问,陈靖康面色平静的告诉他们,沈大人与他们小姐已经和离,并非被休,多的一概不说。
既已离府,再提那些是非已经没有意义,如今沈丘还是兵部侍郎,任何闲言碎语从他们这里传出去,都会对他们不利。
沈丘大白日的就喝起酒来,杨心怜劝了几句见他不听,就去库房核对如今沈府还剩多少钱财。
平日里巴结她的那些丫环此次没有离开,帮着说了周婉离开以后会被人唾弃云云,哄的杨心怜心花怒放,但杨心怜可不敢大方的赏赐,现在还不知有多少家底,就算用,也要用在自己身上。
杨心怜在库房里看着那些银器,以及为数不多的银子之后,才知道沈丘是真的很清廉,沈府如今是没有多少钱财了。
“夫人且放心,那周婉做得生意,咱们也做得,夫人定能做的比她好,赚钱也是早晚的事。”
杨心怜的丫环翠竹在一旁谄媚的劝她,不过这次可没拍准马屁,杨心怜非常生气的推开她。
她是来沈府过好日子的,从前抛头露脸的日子已经过够了,她现在就快成为沈夫人了,她要做的就是跟那些贵夫人们一起参加各种宴会,享尽荣华富贵,才不是出去挣钱。
翠竹见她生气,连忙祸水东引的讨好她,“说来也奇怪,她进了一趟宫就要和离,莫不是有人给她出了主意?”
杨心怜恶狠狠的瞪着她,“她被国师召进宫,自是她出的主意,周婉敢壮着胆子和离,定是她在背后给她撑腰。”
翠竹连忙点头,“听说国师性情捉摸不透,许是昨日周婉进宫说了些什么,把国师诓骗了。”
“哼,什么捉摸不透说的那么好听,但凡这些人都有些怪毛病,只是旁人不敢得罪,只能虚伪的这么说罢了。”
杨心怜嗤之以鼻,“周婉不过是编排几句,她就信了帮她撑腰,还不是愚蠢,竟还是月国国师,传出去还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翠竹附和着道:“夫人说的是。”
宫外因着沈丘与周婉和离传的沸沸扬扬,有人说自成亲以来,沈丘都不曾纳妾,怎么如今与周婉和离?
也有清楚一些内情的,说在他们和离前些日子看到沈丘迎了个姑娘进府,定是因为这个女子二人生了嫌隙。
很快流言纷纷跟雪花飘一样,也传进了宫里。
罗春辉伺候着茶水,对这些漠不关心。
这几日的奏折总算换了些花样,他们紧跟时事的参了沈丘一本。
说他身为朝臣,竟为了一个曾在扬州做过戏子的杨心怜,与结发之妻和离,此举甚是无德。
这些朝臣夫人们平时周婉没少打点,她们与之相处也生了几分情分,如今见她和离也不落井下石,反倒还帮着说话。
又说周婉曾侍奉沈丘双亲,还诞下一女,可谓是好夫人典范了,现在落得这般下场,实在令人心寒。
在朝堂上对沈丘也没什么好脸色,往日还是周婉结交与之打点,他们才与沈丘说上几句话,否则以他的性子,谁会愿意与他结交?
顾寒舟对此不值一评,沈丘为官之道倒是可取,只是这次的事确实引起公愤了。
罗春辉递上茶水,顾寒舟借此歇息片刻,便问了一句,“国师这几日在做什么?”
“听熏衣说,那日给周婉的女儿破劫,国师送了她一枚铜钱,那铜钱是国师开了光的,可能国师多少收了些影响,这几日大多时候都在打坐。”
顾寒舟立即放下茶杯,合上案上的奏折,“去玄清宫。”
罗春辉但笑不语,其实他家陛下早从影卫那里听来了,只不过是借自己口说出来,好光明正大的有个机会去玄清宫罢了,到底还是有些少年心性在身上的。
顾寒舟到的时候,乐笙然正在树下练剑,也不出声打扰,挥手撤退宫人,自己一人在那里欣赏。
只是此举甚是明显,乐笙然虽背对着他,但撤退的宫人让她清楚,顾寒舟来了,利落的收剑,转身对他行礼。
顾寒舟连忙道了免礼,心道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想着屏退众人留自己一人观看,岂料瞬间被她发现,还停止了练剑。
“国师当时说不予处置,现在朝野上下的攸攸之口都在谴责沈丘,可是国师一早就预料到了今日?”
若说处置沈丘,尚且不能够,但要处置杨心怜,那罪名就好说了,只是当日乐笙然说了不管,如今局面一面倒的向着周婉倒是个好景象。
乐笙然擦了额角的汗,收起帕子,缓缓道:“得人心者众望所归,反之众叛亲离,沈丘虽说不愿为了自己官位结交他人,但当初为了杨心怜,却是给扬州知府许了不少好处,他也并非不懂那些人情世故,只是有人替他担着,他便站在高高在上的地方,将自己与周婉划分成了两类人,甚至心中还不耻周婉所为。”
顾寒舟蹙眉道,“国师的意思是,他对周婉没有情分?”
乐笙然目光冷淡,“这样的人最是自私,他从今往后倘若官运亨通,日进斗金,自是会觉得周婉的离开,自己是莫大的幸运。”
“反之他过的不幸,就会想起从前周婉的好,那时只怕见到周婉,就算提起从前自己错事,也会拿杨心怜出来替自己分散一些。”
“他有耳目,既看得见百姓困苦,愿意替他们直言,又岂会看不见自己宅院里的那些事,只是他不愿,他倘若真的如此一派正直,又岂会在岳父,妻子为他打点时,不做丝毫阻拦?”
“陛下,其实沈丘什么都明白,他只是自私罢了,他从头到尾最爱的只是他自己,且看吧,杨心怜虽是他少年时的爱人,但相处的日子里,那些情分都会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