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丘隐隐感到不安,却也无法拒绝,命人请她们母女出来,在那里等着也不走,他想看罗春辉对她们的态度来判断是找她们做什么。
管家很快把周婉母女二人带了出来,周婉拉着女孩儿的手,心中紧张,面上故作镇定的看着罗春辉,对他微微颔首,“公公。”
罗春辉对她弯了弯腰,面上端着笑,“夫人请吧!国师还等着您呢!”
周婉不知乐笙然要见她做什么,心底慌乱之际看了一眼沈丘,沈丘却是看向她的身后,杨心怜追了出来,一脸的担忧。
“沈哥哥,我听人说,婉姐姐要被带进宫去,可是做了什么事冲撞国师了?”
一口一个哥哥姐姐叫的亲昵,罗春辉在宫里待了几十年,早就是人精了,一眼就看出她在含沙射影说周婉定是做了什么祸事。
沈丘皱眉不语,周婉居于沈府这几日也不曾出去,要说做了什么,她远在幽州的父亲倒是极有可能。
杨心怜见沈丘不语,竟然觍着脸对罗春辉福了福身。
“这位公公,可否让小女子陪同婉姐姐一同入宫?”
罗春辉冷笑道:“这位姑娘说话好生无礼,国师请沈夫人沈小姐入宫,自是只有她们二位,旁人去算什么?”
杨心怜顿觉受到侮辱,一双眼睛迅速溢满了泪水,“公公误会了,小女子不是……。”
罗春辉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咱家一早奉命替国师办事,就遇到这么晦气的东西当拦路狗,延误了国师的差事,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说罢不理会沈丘那难看的脸色,对周婉道:“沈夫人,勿要误了入宫时辰,跟咱家走吧!”
杨心怜的脸上印着五个指印,罗春辉使足了力气,他从前跟在先帝身边,可没少赏人耳光,怎样打人疼他可是很有经验。
他在听说时就对杨心怜有了很深的成见,这种贱人也配去国师面前,污她的眼!
周婉见他动手打了杨心怜,心中痛快极了,也不去想国师见她是要做什么了,连连称是,抱着女儿上了罗春辉指引的马车。
杨心怜见罗春辉走了,这才捂着脸哭泣,“我怕婉姐姐出事,也怕沈哥哥你受到牵连,你为人正直,走到今时今日一路受尽艰辛,我实在不忍沈哥哥被伤害。”
她清楚沈丘最是吃这一套,果然沈丘来安慰她了,还命管家把房里最好的白玉膏取来给她敷脸。
管家面有难色,那白玉膏是周婉父亲重金买来送她的,之前周婉做菜切到手都舍不得用,却在沈丘一次受伤后大方的给他拿去用,结果现在拿来给杨心怜敷脸,知道了怕是又要闹了。
见他不动,沈丘一记眼刀子丢过去,管家无奈的躬身离去。
周婉忐忑着,一路几次想问都没敢问,只是拉着她女儿的手心都濡湿了。
小女孩不懂,觉得手心黏糊糊的想把手挣脱出来,“娘,您手心好多汗,不舒服。”
罗春辉在前面带路,听着小女孩的声音,知道周婉害怕,劝了一句,“沈夫人不必担心。”
“多谢公公。”周婉答谢,微微放心了些。
罗春辉带着她到了玄清宫外,乐笙然在院中闭目坐着,罗春辉小声对她道:“沈夫人,国师问你什么,定要据实回答,切不可在国师面前撒谎,因为任何人在国师面前,所有的谎言都会无所遁形。”
“多谢公公提点。”周婉心中愈发不安,双腿似有千斤重一般,走的无比沉重。
周婉踏进院中,不敢抬头看,拉着女儿跪在地上,“臣妇周婉参见国师。”
“参见国师。”小女孩学着她母亲,也软软糯糯的跟着说了一句。
“免礼。”
周婉道了谢,起身又是一礼,抬头一看,微微愣神。
墨色长发随意挽了个髻,斜斜插了一根桃木簪,那张脸好似精雕细琢过,眉眼如画,那双眼似一泓清泉,顾盼之际,心中就觉得自愧弗如。
她似谪仙般,令人不敢亵渎,仿佛就是一个仙子落入凡尘,世间跌落起伏,似乎都不会在她眼里掀起一丝涟漪。
乐笙然望着她身边的女孩,小女孩看到漂亮的人也是一脸呆呆的,但手却紧紧拉着她娘。
周婉紧张的开口,“国师,您召见臣妇,是臣妇做错了什么事吗?”
熏衣上前蹲到小女孩身前,“小小姐生的真可爱,夫人,奴婢可以带小小姐去转转吗?”
周婉看向乐笙然,乐笙然目光淡淡,她看不明白,但直觉告诉自己,她不会伤害自己的女儿。
蹲下身子对女儿说道:“囡囡乖,娘跟国师有事要谈,你跟这位姐姐去玩一会儿,一会儿娘就去找你好不好?”
女孩懵懵的点头,任由熏衣拉着她离开,她回头看着自己的娘,周婉没有看她,她也就渐渐转过头去了,只是眼神里充满了迷茫。
“坐吧!”乐笙然道。
周婉小心翼翼坐下,双手绞着帕子不敢说话。
“你不用害怕,陛下生辰宴上沈丘因抬平妻一事,向陛下请旨,陛下并未同意,与我说起时,我便卜算了一下你的命格。”
周婉吃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国师给她卜算命格!
乐笙然起身,捋了捋衣袍的褶皱,“顺便也查了一下你的事,你与沈丘的事,我跟陛下都已知晓。”
周婉低着头,“臣妇无能。”
乐笙然一边说一边走向她,声音极轻,“说回你命格的事,你的命格有一女,但早夭。”
周婉惊恐的跪下,“求国师救救我的孩子。”
女儿是她的命,她可以没有沈丘,可是没了女儿,她活不了。
“所以今日我让你们母女进宫来了,事情走到今日这地步,日后你要如何过下去?”
周婉死死咬着嘴唇,乐笙然并不急于等她的回答,目光掠过她的脸看向别处。
“臣妇想过与他和离,可是臣妇这些年为沈府尽心尽力,服侍公婆,他们走后的丧事也是臣妇一手操办,如果和离了,就让杨心怜称心如意了,她如愿的坐上沈府当家主母,不用侍奉公婆,每日与沈丘如胶似漆,臣妇不甘心。”
周婉双眼闪着泪花,沈丘的母亲并未因她是刺史之女对她有多好,反倒是一直对她非常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