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紧张,除了照顾刘芳,范亚冬还要上班。抽空还要去医院看看,希望能找到杨倩。
脚打后脑勺,早出晚归,不知疲倦,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刘芳恢复了身体,回到公司上班。
刘芳收了心,不再做不切实际的梦,范亚冬心底的一块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
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历经曲折,才能认清自己,从而奋发努力,勇往直前。每个人总要克服胆怯和懦弱,坚强起来,迈过成长的门槛,就是成熟。
经历了这件事,刘芳似乎沉稳了许多,那个稚嫩的女孩一去不复返。
范亚冬去医院的次数更为频繁,四处寻找杨倩的身影,仿佛成了医院的常客。没有一天耽搁,风雨无阻,医院的前台看见他也觉得好奇,四处扫视的眼光,还以为他是小偷,就差报警了,因见没人失窃,她迟迟没敢报警。
杨倩一个人租了一个房子,在住进旅馆的第二天,她就开始注意附近小区的招租信息,也曾去看过几家,不是条件简陋,就是租金昂贵,超出了她的预算。
在旅馆里住了四天,第五天去的北新里。小区老旧,承建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房东是个慈祥的老奶奶,家有一子,老伴死后,跟着儿子住。房子空出来,老奶奶有心把它租出去,见过几个租客,不是很放心,直到碰见杨倩,才心满意足,以极低的租金租给她。
老奶奶说家里不能缺了人气,她说不定还会回来,让杨倩好好爱护房屋,不能有任何的破损。杨倩满口答应,感激不尽。
有了固定的居所,杨倩安心保胎,早睡早起,日子过的相当平静。
清晨在小区里活动筋骨,吃过早饭,会出去转转,买买菜什么的。有时会去附近的商场为孩子物色衣服,不知道是男是女,就选中间色。前后也买了一些,但似乎总觉得不够,还想再买,做妈妈的都这样,不想亏待自己的孩子,尤其是第一次当妈妈,想的念的都是肚子里的孩子。
午饭是个漫长的过程,杨倩会提前准备,十二点就开始为午饭操劳,量少但花样多,注重营养均衡,保障孩子的顺利成长。
她度过了那段害喜的时光,胃口特好,尤其爱吃肉,两碗白米饭,外加餐桌上的所有菜肴,她可以尽数吃下。吃相难看,饭量惊人。饭后会去散步消食,看看风景。
附近有个不大的公园,有假山,有湖泊,也有落尽叶子的柳树,槐树,杨树,是她每日必到的闲暇圣地。
遇见高明奇早在她预料之中,这也是她搬到这里的主要原因,寻求他的帮助,在她力不从心的时候。
那是一个午后的时光,杨倩在公园散步。沿着湖泊走了一圈又一圈,脚下是干枯的草,踩在上面吱吱作响。树叶在风中卷起,翻滚着身躯,躲到背风的地方。微风吹拂她的长发,挡在她的眼前,她不时把头发别在耳后。
她胖了不少,肚子微微隆起,五个月了。不久前去的医院,医生说孩子的状态很好,记得按时复查。她心情很好,就是想起范亚冬的时候,心中难免酸涩。这么重要的时期,范亚冬不在身边,总有美中不足的感觉,再说孩子也需要他。
走得累了,前方正好有石桌石凳。杨倩穿过草丛,在低矮的树丛里,坐在石凳上,一只手扶着石桌,眺望远方。越过湖面,看着对面的几个行人。不是双休,公园里没什么人。
正看得入神,突然听见有人叫她。
“杨倩,你怎么在这里。”
杨倩扭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高明奇携着一个女孩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想起身,忽觉身体沉重,便坐着回答:“嗨!明奇,好久不见。”
高明奇松开女孩的手,疾走几步,来到她的面前,上下打量一番,以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她。
“你这是······”
杨倩笑了笑。
“是的,我怀孕了。”
高明奇带着疑问。“他的?”
“忘了跟你说,他叫范亚冬。”
女孩走上前来,抓住高明奇的手,审视杨倩。
杨倩问高明奇。“女朋友?”
高明奇尴尬笑笑。“是的,她叫田小娥。”
“不错,挺好的。”
高明奇回头告诉田小娥:“杨倩,我朋友。”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田小娥问他。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杨倩接过话题。“田小娥,名字不错,多大了?”
田小娥低声回道:“二十。”
杨倩给了高明奇一个恶毒的眼神,高明奇眼神闪烁,显得很不安。
田小娥属于腼腆内向的女孩,杨倩跟高明奇说话的时候,她就静静坐在一边,拉着高明奇的手,低头看着脚下。
高明奇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老调重弹。
杨倩回说:“我在北新里租了房子,一时半会还不能搬走。”
“范亚冬呢?跟你在一起吗?”
杨倩摇摇头,酸楚地说:“出差了,去了非洲,为了所谓的前程。”
“混蛋。”高明奇咬牙切齿。“他难道不知道你怀孕了?”
杨倩咂吧嘴。
“一言难尽,可能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他面临抉择,我就帮他选了。”
“这就是你搬来这里的原因。”
“有一半吧,另一半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她看看田小娥,她们的眼睛正好相对,田小娥匆忙闪开。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可以给我打电话。”高明奇说。
“我知道,你的电话号码我还记着呢。”杨倩起身。“别在我跟前浪费时间了,你女朋友等的都心急了。去吧,我们有时间再联系。”
高明奇也跟着起身,回头看看田小娥,两人对视一眼。
“那我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杨倩右手作驱赶状,高明奇看她最后一眼,转身拉着田小娥离开。
这件事发生在一个月之前,而杨倩始终没有给高明奇打电话,在她看来,还没到非打不可的时机。
随着秋天即将走到尽头,杨倩买了冬被,天气转凉,有备无患。
近来她又看上了一个婴儿床,那是去高档商场的时候遇见的,喜欢的不得了,就是贵的吓人,杨倩一直在犹豫该不该买它。手上的钱富裕,可今后还有多久的路要走,一切还是未知之数,杨倩不敢草率下决定。
房东老奶奶时常来看杨倩,其实不过是来看她的房子,有没有在杨倩的手里变了样,无疑,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在知道杨倩怀孕后,老奶奶放下了疑虑,教给她一些孕妇常识,杨倩受益匪浅,在生活中刻意重视起来。什么样的东西不能吃,什么样的动作不能做,穿什么样的衣服什么样的鞋,老奶奶事无巨细,倾囊相授,又教她做一些滋补的汤。杨倩在老奶奶的教导下,厨艺精湛了不少。
昏黄时刻,她会坐在窗前的躺椅上看夕阳西下。
躺椅是老奶奶的老伴生前留下的,木制材质,外面的油漆磨得油光发亮,在太阳的照射下,躺椅蓄满热量,躺在上面暖呼呼的。
打开音乐给肚子里的孩子听,在满眼的落日余晖中假寐,等待夜色降临。
晚饭会在八点准时开始,稀饭馒头。会炒一个素菜,拒绝油腻,医生说晚上不宜吃太过油腻的东西,对胎儿不好。杨倩铭记在心,不敢沾任何荤腥。
电视机会伴着她打发吃饭的时间,也会在欢声笑语中洗过锅碗,坐在沙发上看儿童节目,吃新鲜水果。
点半入睡,定好明早七点的闹铃。
尽管想着一睡到天亮,但事与愿违,总有梦见范亚冬的时候。她会醒来,也会在惆怅中再次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