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深走了,也没吃饭,看得出来,范亚冬让他失望了。
他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范亚冬说:“我就是这样的人,几斤几两,我有自知之明。”
李深走后,范亚冬吃了饭,也许是受到李深的影响,他吃的并不多,肚子里有些思绪在盘绕,占据了一部分的空间,不是很好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与李深之间的关系渐行渐远,他开始排斥李深,而李深也在无时无刻不在显示自己的优越,两人之间有了无法跨越的鸿沟。
范亚冬有时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大学时的他们,亲密无间,好似永远会是好朋友。时过境迁,转变是如此的快,李深变得越来越不像当初的那个男孩,而范亚冬在社会上的局促与不安,也使他变了模样。
后来,范亚冬也就释然了,其实分分合合的事情经常发生,男女之间,男人之间,貌合心离也是常见,可以是朋友,但不能共事,可以是朋友,但彼此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看法,却不能影响他们在一起,偶尔的聚聚,喝喝酒吃吃饭,短暂的重温以前,让彼此怀念,让彼此感伤。
范亚冬知道李深生气了,在李深需要他的时候,他选择了拒绝,他不能否认自己的内心感受,搅和进李深的世界里,对他百害而无一利。所以他根本没有犹疑,在李深说起共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自己的答案,只是不便说出口罢了。
他想李深不是傻子,有些话无声胜有声,李深自然明白。
他们依然是朋友,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产生隔阂,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断绝了以后的交往。谁身边没有几个坏朋友,范亚冬也不是优秀的人,他们半斤八两。
下午把看了一半的书看完,晚上不想做饭,是在外面吃的,他的脸恢复的挺好,又没有伤口,只是肿了,消了肿就跟原来一样,足够庆幸,省的明天上班跟同事解释,然后让同事说三道四,把他当作笑料。这一点都不好玩,办公室的闲言碎语有时候会淹死人,范亚冬心知肚明。
在街上走了一会,消消食,顺便活动筋骨,路灯暗淡。
这里的路灯不能跟市中心的路灯相比,隔着很长的距离,走过一段光亮,接着就进入一片黑暗,如此反复。
月亮挂在天上,星辰璀璨,多云的天气,月亮时而藏进云层里。
远处的施工现场火花四溅,有人在焊接,轰隆隆的声响,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又是什么东西发出的。
街上很安静,并不吵闹,传来的声响在他耳中显得很和谐,他反而喜欢。
其实它跟电视机发出的声音具有同样的道理,填补范亚冬的寂寞与无聊,免得让他胡思乱想。
范亚冬被声响所牵引,欣然地聆听着。
回到家正好九点,洗过澡就睡了,也没想什么,就是在临睡的时刻想起了那个女孩,那个被他扒了裤子的女孩,她还好吗?
范亚冬都快记不清她的样子了,但还是会记挂她,也在深深后悔自己的冲动,如果没扒掉她的裤子,他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思绪。
夜里醒来两次,白天睡多了就是这样,范亚冬看看时间,总觉得时间过的太过漫长,他迫不及待想要天亮,假装睡觉是痛苦的事情,睡意全无,可夜色还深。
这一夜他睡的很不安稳,天快亮的时候,反而有了短暂的安眠。梦里出现了女孩,是那样的清晰,鼻子眼睛,还有一身灰不溜秋的衣服,她泪流满面,范亚冬歉意地说着对不起,女孩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哭,哭的他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悔不当初。
鸡鸣声惊扰了他的梦,他悠然醒来,睁开眼,女孩的身影就在他的眼前晃荡,久久不散。
范亚冬一声叹息,起床洗漱,喝了一杯牛奶就出了门,开着他的破别克向市区驶去。中间接到任素芹的电话,问他还好吗?
“好,挺好的,一切正常。”他云淡风轻地说。
“过来接我吧,我想看看你,没看见你,我会不放心的。”任素芹接着说道:“我知道现在时间还早,一点也不影响你上班,拜托了。”
范亚冬觉得她多事,但拒绝的话哪有那么轻易说出口。答应了一声,就把车子驶向别的地方,偏离了原来的路。
任素芹住在城南,跟她父母一起住,她常有想独居的打算,租个房子,远离父母,成年人都有这种想法,尤其是爱唠叨的父母,子女们恨不得马上搬离。
任素芹的父母就是这样的人,管任素芹管的太严,任素芹深受其害,常常跟他抱怨,她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什么都管,连穿什么样的衣服,指指点点。
可惜的是任素芹从来都不是自由的,她的独居计划往往搁置,不是她不想,是她知道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微乎其微,又害怕父母的反应,搬出去终究是徒劳。
她说她的父母什么都做得出来,不是搬出来就能万事大吉,跟他们谈,他们一百个不愿意,不是讲道理就能说通的主,范亚冬一笑置之,他的父母远在三百公里之外,一年也见不了几次,任素芹厌烦的却是他渴望的,人啊?总是不能安于现状,永远觉得天上的月亮才是最圆的。
任素芹站在小区门口,范亚冬隔着老远就看见了她,他鸣笛,任素芹看见他之后挥手。
她穿了一件花白的裙子,棕色的长筒靴,黑色的包,长发披在身后,金色的圆环吊在耳朵上,修饰过的眉毛,以及特浓的妆容,一副白领丽人的打扮,范亚冬见惯不惯,怪不得她会引起流氓的注意。
范亚冬开车靠近她,她打开车门上了车,凑到他的面前,双手捧着范亚冬的脸上,细细端详。
“还好,没什么迹象,就是脑子有没有坏看不出来。”
范亚冬推开她。“别扯了,这一点都不好玩。”
任素芹正襟危坐,系好安全带。
“都怪你,我想去看你,你偏不让,害我昨天担心了一天。”说着她就露出了笑容。“看见你,我就放心了,这一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范亚冬将车子驶向车道,拐了弯,朝上班的方向驶去。
“吃饭了吗?”
任素芹多此一问,范亚冬当然吃了。
“那还用说,当然吃了。”
“我早上起的匆忙,就没吃,我也不想吃,稀饭馒头,我都吃腻了,真不知道我妈是怎么想的,换换口味就那么难。”
“多年的习惯,改变哪有那么容易,我们是中国人,又不是美国人,中国人的早餐就是稀饭馒头。”
任素芹看着他。“你吃的什么?”
范亚冬笑着说:“喝的牛奶。”
“你为什么就能喝牛奶,你不是中国人吗?”
“我父母不在身边,什么方便吃什么?草草应付。”
“我也想喝牛奶,你会满足我这个小小的请求吗?”任素芹陪着笑脸说道。
“没问题,一会我给你买。”
车子路过商店的时候,范亚冬停了车。
“我去买牛奶,你等我一下。”
“面包也要。”
“好,牛奶面包,吃坏你。”
任素芹吃吃笑着,看着他离去。
不久她就大快朵颐,范亚冬看着她吃,自己也跟着饿了。牛奶不管饱,咽了咽口水,把视线移到前方,专心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