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永安宫出来时,朱允熥贪婪的猛吸一口气。空气中,淡淡的花香,确实沁人心脾。坐在花园里,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如此美景,朱允熥无暇去管。他脚下的步子,迈的很快。
想的不差的话,使者刚出宫门,就要派人给李成桂送去信了。都说兵贵神速,总在高丽(朝鲜)耗着,于国同样不利。因此,朱允熥要最快的和朱元璋请来旨意。
刚走上几步,朱允熥就放慢步子,心中无奈,“侄儿见过二叔。”
自打上次之后,朱允熥就几乎没见过他的这位二叔了。不仅如此,他还听说,他的二叔跑到景仁宫告状去了。
见到朱允熥,朱樉倒是眉开眼笑,“嘿,我说呢,今儿出宫时,有算命的说我今儿有喜事,要遇到贵人。先前我还纳闷呢,能是什么贵人。”
“二叔说的哪里话,侄儿怎么就成贵人了。”朱允熥只得苦笑。
听朱樉这么一说,他也就知道,朱元璋的旨意发出去了。三位藩王,各有所用,又合一进了大都督府。
所谓人尽其才,虽说朱樉暴戾,甚至在西安激起民变。但朱樉带兵打仗的本事,可不比朱棣要差。有时候,朱允熥就在想。即便自己的父亲不在了,但如果秦王朱樉、晋王朱棡,两人在一个,朱棣还敢靖难吗。
虽是假设,但也足以说明另外两位塞王的统兵之才。
“你这是去哪儿,得了空没,去二叔府上。二叔知道,你爱吃肉。尤其啊,爱吃这羊肉。二叔让人,特地从西安给你带来羊肉。走,去二叔家里,咱们尝尝鲜。”
若不提及旁的,朱樉对他的这个侄儿,可是真心实意的。
朱樉没想过皇位,他对朱标心服口服。他也自知,就算朱标人没了,皇位也不会落在他的头上。
老爷子,是典型的认才不认人的主。
朱允熥连忙摆手,“二叔,下次一定。下次,侄儿派人买些京城的羊肉,咱们叔侄二人,好好的吃上一顿。今儿可不成,侄儿要去坤宁宫,和皇爷爷请旨呢。”
朱樉咧嘴一笑,“那你可去不成了,老爷子他不在宫里,一早的,他就和你爹出宫去了,”
说完,也不等朱允熥说话,朱樉就强行拉走朱允熥,“先去二叔府上,等吃完了,二叔再派人,给你送回来。”
坐在桌边,看着眼前的锅里,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朱樉把切好的羊肉,一股脑的倒进锅里,再用勺子搅拌搅拌。
“成了,能吃了。”
朱樉筷子长,给朱允熥夹起一大块羊肉,放进碗里,“快吃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刚刚拿起筷子,正要送进嘴里时,朱樉一边搅拌着铁锅,一边似乎是自顾自的说话,“熥儿啊,你和二叔说几句心里话。二叔听说,你是一早,就开始惦记着咱们这几个的。”
“打老四起,再到我,这几年,你可是没怎么消停。”
朱樉把筷子放下,脸上带着笑,“那天,二叔求你,给二叔一条生路。亏你小时候,二叔没白疼你。你悄摸的和二叔说,是不是有人拾掇你呢。”
朱允熥使劲摇头,“这是皇爷爷的意思,与侄儿无关。启用藩王,这本是祖制。除了皇爷爷,谁敢去改。”
“二叔,您也别多心了。皇爷爷不是让您去了大都督府,往后啊,您照样能带兵打仗。皇爷爷说了,您是大明朝第一猛将。论冲锋陷阵,只有开平王,能与您媲美。”
在朱元璋眼中,徐达、朱棣,该是帅才,而常遇春、朱樉则是将才。
前者运筹帷幄之中,后者冲锋陷阵杀敌。但无论是哪一种,朱元璋都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一句真话,也是奉承,朱樉并没有因此而自负。
朱樉依旧和和气气,小声去问朱允熥,“我是进了大都督府,可老三、老四他们呢。熥儿,你想啊。他俩在外带兵打仗,打的好好的,突然大营没了...”
“二叔,您什么意思。”朱允熥直接打断,问起朱樉真实所图。
按理说,这是旨意,那三位塞王,就应该全都奉旨而行。可朱樉突然的这么一提,反倒是让朱允熥心底,生出一丝的警惕。
朱樉尴尬的笑一笑,“老四不是在高丽嘛,打下了高丽,我看他就别回来了。高丽该有个驻军,你四叔,不正是最好的人选。驻军高丽,还能帮防着些女真人和蒙古人。”
“不驻军,李成桂也会帮防着女真和蒙古。”朱允熥冷冷的说道,“二叔,您喝醉了,说了不该说的话。”
接着,朱允熥起身就要走,“二叔,高丽如何,这该是皇爷爷定的。咱们都是臣子,按着旨意来就是了。事情还没根呢,您就给定好了。这多多少少,有些没把皇爷爷放在前头。”
朱樉脸色通红,想要抓住朱允熥的手,两次都没能抓住。
看着朱允熥走远,朱樉不禁摇头,“这孩子,和他外公一样犟。他呀,是把老爷子的犟和开平王的犟,揉在了一起。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啊。”
“为啥想着让老四守在高丽。”秦王妃开口问道。
朱樉咂咂嘴,一边点头一边说话,“大都督府,虚职而已。我得想办法,从看着老爷子那儿,抠点东西出来。咱们兄弟,可不能都栽在里头。”
出于这样的自觉告诉朱樉,这是要把他们,当作笼中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