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绣轻咳一声,润了润嗓子后,漫声道:“这青莲剑术乃是青州离山的修行大宗青莲剑宗的镇派剑术,这青莲剑宗的弟子擅长书剑双绝,造诣不低,而且大多洒脱豪放、慷慨大方,时常出宗下山行侠仗义,斩妖除魔,乃青州修行界当之无愧的正道领袖。”
“鉴于此宗弟子品性高洁,剑道卓群,故而不少正道人士赠予了‘剑出离山,道出青莲’美誉,算是大夏修行界少有的清流门派。”
夏谕轻轻颔首,赞叹道:“既是我正道门派的独门秘术,将其发扬光大,我辈责无旁贷。”
说完他便要去抢那青莲剑术,却被陈锦绣侧身躲过。
夏谕怒目而视:“你干什么?你自己都说了,这是我们正派功法,你又用不了。”
陈锦绣似笑非笑的说道:“谁说我们魔门中人不能修炼你们正派功法啦?”
她不理会夏谕不甘的眼神,摊开那枚剑气浓郁的书简,随口说道:“传闻青莲剑宗的后山埋葬着一位谪仙,修为高深莫测,剑道造诣无人能及,堪称大夏剑道第一,我魔宗子弟也会这位谪仙人敬佩不已呢。”
夏谕眼见这‘青莲剑术’落入陈锦绣手中,他眼珠子一转,翻了翻后,便看到一副卷轴,小心瞟了一眼陈锦绣后,他忽然故作惊呼大叫:“嘶,这是什么宝贝,竟是书剑双绝!”
唰!
陈锦绣便冲到夏谕身前。
“什么东西,拿来我看看。”
她低头一瞧后,见只是一件普通画轴,毫无灵气与玄妙,她瞥了一眼夏谕,轻蔑的冷呵一声‘有毛病吧你’。
夏谕自顾自捡起画轴,摊开一看,神色终于讶异。
画轴竟由蜀锦所制,上有龙泉印泥痕迹,赤红泛金,铁画银钩,古意盎然。
摊开画卷后,一股浓郁的墨香气息扑面而来,香气之浓郁,竟引得夏谕腹内翻腾,舌上生津。
夏谕讶异:“什么石墨,为何如此之香,难不成还能吃不成?”
“上等墨柱自然能吃,就比如你手中的这幅画卷,必是以徽墨绘制。”陈锦绣一副看土包子的眼神,对夏谕鄙夷的说道。
这也无怪夏谕见识浅薄,他十岁时,家中遭逢大变,而后被崇伯带走,习武三年后又去紫烟宫献身两年多,而今即将年满十六,临近及冠之年,却只在巫郡的神女书堂上过私塾。
所以见识学问,自然比不上家学底蕴深厚的陈锦绣了,她毕竟出身大夏王朝的顶级门阀陈氏家族,自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家中的藏书楼内,经史子集更是藏书数千卷,还有数不胜数的道藏、佛经以及诸子百家经典,堪称一州之最。
而陈锦绣博闻强识,熟读百家学说,各家经文秘笈更是信手拈来,烂熟于心。
作为老祖宗最宠爱的嫡孙女,陈锦绣集家族、宗门以及亲戚长辈们的宠爱于一身,对她寄予厚望。
这一点,从她名字中带有‘锦绣’二字,便可见一斑。
奈何这位陈氏家族的富家千金,却不走寻常路,不求功名,也不去学堂当‘女夫子’,更不屑入宫为妃,作那温柔贤淑的贤妻良母。
她的志向,竟是长生大道,成为俯瞰芸芸众生的炼婴真人。
为此她不惜抛弃家族争取的皇妃订亲仪式,反而逃入魔宗圣山,拜了一位修为高深莫测的魔宗圣女为师,走上了一条离经叛道的修道之路。
不过即便如此,也难掩陈锦绣胸中锦绣华章与深厚学识。
“好叫你知道,这顶级石墨制作之法纷繁复杂,琐碎细致,非寻常人所能知,就比如你那画卷所用石墨,名唤徽墨。”
“此墨所用材质必是上等墨液,再加上白蛇胆、银珍珠、深海冰片、梅花鹿麝香、乳香脂以及黑牛骨胶等十几种顶级辅料熬制,堪称价值连城,寸墨寸金。”
“甚至就连你这画卷的蜀锦布帛,都价值数万咸龙钱呢,还有.....咦?”
陈锦绣正兴致勃勃的侃侃而谈,她眉飞色舞,将石墨来历娓娓道来。
不过当她正要点评这幅画轴时,却忽然眼神一凝,似有讶异与疑惑。
她心中一动,不动声色的说道:“你手中这画拿我看看。”
夏谕却手掌一翻,灵光一闪,便将画轴收入乾坤袋,他笑意吟吟的说道:“陈姑娘,你拿了那青莲宗的镇派秘术,这幅画卷该归我了吧。”
“青莲剑术你不要了?”陈锦绣狡黠问道。
夏谕神色一正:“陈姑娘误会了,剑术之道杀伐过重,为夏某所不喜。”
他唏嘘说道:“在下只爱纵情山水,诗情画意也。”
陈锦绣呵呵一笑,故作遗憾的说道:“我原本还想教你剑术呢,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君子,倒是我误会你了。”
夏谕呼吸一促:“果真?”
陈锦绣啧啧两声:“某些人,果真是势利小人啊。”
夏谕讪讪一笑后,一脸诚恳的抱拳道:
“陈姑娘,刚才多有误会,还望见谅。”
他感慨万千的说道:“夏某行走江湖多年,今日方知世间果真有女侠,她们出手阔绰,慷慨大方,为人侠肝义胆,仗义疏财,而且还好为人师,实有古贤君子之风也。”
陈锦绣充耳不闻,只当没听到。
夏谕悄悄瞅了瞅对方,发现陈锦绣依旧未改主意后,也就死心了。
“咦,这是?”
夏谕似有诧异,抱起一罐漆黑小瓮,他诧异问道:“这是何物?”
陈锦绣撇了一眼,目光一亮,当即露出兴致勃勃之色:“给我瞧瞧。”
夏谕递给她后,陈锦绣却格外小心,仔细观察片刻后,却露出恶心之色,快速甩给夏谕。
夏谕有些意外,同样有些警惕:“怎么,莫非此物很邪门?”
说着他将那漆黑小瓮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
陈锦绣好似屏住呼吸,指了指黑瓮后,一脸嫌弃的说道:“里面有脏东西。”
夏谕愕然,竟有些兴致勃勃的说道:“脏东西?是邪祟么,还是臭气熏天的污秽之物?”
他正要一挥袖,将其掀飞。
不料陈锦绣立马制止了她,“且慢!”
“此物绝非俗物。”
夏谕心中一动,“怎么说?”
陈锦绣看出了端倪,俏脸微肃,凝声说道:“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物名唤‘炼魂瓮’,乃是一件不折不扣的邪器。”
“炼魂瓮?”夏谕神色微变。
陈锦绣面容沉凝,瞥了眼炼魂瓮后,才将此物来历、功能以及危害悉数说出。
“炼魂瓮,又名‘养魂罐’,乃是邪道修士拘禁养神境以上的存在的,抽取三魂七魄之后,封印于秘罐之中,再以七七四十九天、八八六十四天以及九九八十一天为期数,分别以邪道独门秘术抽取魂丝,打熬魂身,再烙印魂傀印记,以收为己用。”
夏谕听得心惊肉跳,脸色变了又变,不断倒吸冷气。
“抽取的魂丝可以炼制魂器,也可以吞噬滋养神魂,而魂傀遭受这番折磨之后,早已生不如死,神智丧失大半,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即便残存有一丝灵智,也会只求解脱。”
陈锦绣目光冰冷的看着那个炼魂瓮,似乎有些厌恶与嫌弃,继续说道:“可炼魂瓮主人依旧不会放其投胎转世,只会继续折磨,以魂鞭抽打,并且熬魂炼魄,最终将其神智彻底磨灭,变成一具名副其实的傀儡。”
夏谕骇然失色,继而愤恨不平的谩骂道:“邪道妖人,人人得而诛之。”
陈锦绣似笑非笑,却话锋一转的说道:“不过这并不妨碍这炼魂瓮是件上等魂器,几乎相当于一件行走的小型养魂池,毕竟可以随时随地抽取魂丝,滋养神魂吧。”
“另外,此物疑似与一件上古凶器有关。”陈锦绣状若随意的说道。
夏谕讶异问道:“上古凶器?”
“此物名唤‘血骷’,乃是有大神通者熔炼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颗上古神灵头颅,再以上古仙术合成一颗骷髅头,成为久负盛名的十大凶器之一。”
她语气一顿,缓缓说道:“而这魂瓮的炼制之法,便是由那位大神通者传下。”
夏谕如听天方夜谭,震惊的无以复加。
没想到这件炼魂瓮竟会与十大凶器扯上关系,来历神秘,诡异荒诞,玄奇瑰丽。
说到这里,陈锦绣大有深意的说道:“另外,那血骷还存在骷髅主人、魂傀以及牵线木偶者这三种关系。”
夏谕有些惊异:“牵线木偶者?什么意思?”
不料陈锦绣目光微山,好似不愿多说,只是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说道:“一些老而不死的怪物,你切忌不要跟那些存在有牵扯,否则便会如同附骨之蛆,怎么都摆脱不了,之所以提及这个,是给你提个醒,任何一件邪器都有一个术法源头,一旦牵扯上,要么成为其傀儡,沦为魂奴,要么斩灭术法源头,逆天改命,别无他发。”
夏谕长长吁出一口气,心绪复杂的点点头:“多谢提醒,我明白了。”
陈锦绣说道:“快将这炼魂瓮收起来吧,说不定哪天就用得到呢。”
夏谕想了想,也对,万一哪天神魂受伤,或许能从这养魂瓮中抽取魂丝疗伤。
随后夏谕便与陈锦绣两人各自翻捡整理着那甄世剑的家当。
除了那副神秘画卷外,夏谕又得了一柄名唤‘朱砂’的小匕首,小巧玲珑,不过尺许长,但煞气极重,明显不是正道法器。
陈锦绣又寻到了一枚美玉,名唤‘惊鸿’,玉佩内藏有一道杀招,夏谕艳羡不已。
此外便是灵药宝材若干,石晶三枚以及咸龙钱百万,都为二人所分。
夏谕得石晶一枚,灵药三瓶以及炼器宝材上十余种。
再加上斩杀甄世剑、陶氏供奉灵尧子所得,夏谕得了一件狼牙棒、数瓶枚凝液丹以及一根冥蛇拐杖。
算上巫神山时所得,夏谕的家当已然不属于任何养神蜕凡境存在了。
功法方面,他有陈飞灵传授的整套《飞灵真经》、紫烟宫镇派绝学《紫气东来诀》以及一丈蛮王铜炉的兽皮炼体诀。
秘术方面,他目前只修炼了‘分神斩灵诀’,尚未十分薄弱。
符箓方面,有西门锦赠送的乾坤遁形符、驱神符以及《符道初解》等。
秘宝方面,有铁浮屠临别赠予的疑似大力神丸的神秘宝贝,还有申屠所赠的老祖遗宝。
当然,还有在玉崖山腹内所得的神秘印章,同样来历不凡。
夏谕当初怀疑是灵器之流,而今再看,恐怕印章的品阶还在灵器之上啊。
他振奋不已,此有神秘印章在手,足以让他的道途平坦数分。
法器方面,有飞云梭、咸龙飞舟、狼牙棒、冥蛇拐杖、朱砂匕首以及十六柄篱花刀中的 ‘四’号刀。
尤其是最后那件宝贝,虽只是上品法器,连灵器都算不上,但据陈锦绣说,此物乃修行大宗篱花门镇派至宝,倘若十六柄篱花刀全部聚齐,几乎媲美一件法宝。
能抗衡真人境的法宝!
这让夏谕欢喜不已,爱不释手。
不过陈锦绣很快又泼了一盆冷水,只说这件至宝分散多年,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收齐,让他趁早断了这份念想。
但夏谕却不依,只说万一聚齐了呢,到时候说不定自己就能拥有一件法宝了,想想都威风。
此外还有丹药三十二瓶,复元、益气、护心、开窍、凝液以及补气丹六种丹药。
前后所得的石晶四枚,唔,若算上巫郡巡检使萧翰臣给了三枚,总共七枚了。
这一番坐地分赃,足足花了三个小时,大多是点检法器威能、宝材用途以及丹药功效,却让夏谕与陈锦绣大开眼界。
看了眼身前开窍丸、护心丹以及回元丹,夏谕若有所思。
数日前,自己将灵尧子身上所得丹药全部消耗一空,依次开启了上星、卤会以及前顶三大窍穴,算上先前的十一处窍穴,夏谕已开十四处窍穴。
随着喷涌灵力灌入十四处窍穴,夏谕所能动用的法力也愈发雄厚,举手投足之间竟有呼啸之声响起,宛若龙骧虎步,风云景从。
今日,他决定一鼓作气,再开三处,目标只指右手拇指上的‘大骨空’,胸腔处的‘太乙穴’以及天灵盖正中的‘百合穴’。
他深吸一口气后,沉声道:“陈姑娘,我欲在杀妖之前,再开三处窍穴,能否为我护道几日?”
陈锦绣神色古怪,戏谑问道:“你就不怕我趁机偷袭,坏你大道么?”
夏谕呼吸一滞,他故作镇定,气定神闲的说道:“夏某人交的朋友向来都可靠,乃是足以托付身家性命的人,所以我相信陈姑娘。”
陈锦绣眸光一闪,深深看了一眼夏谕后,轻轻颔首道:“你尽快开窍,外面由我看着便是。”
夏谕心中松了口气,道谢一番后,夏谕便将咸龙飞舟降落在一处高山之巅。
他临崖而坐,迎风闭目,屏气凝神,渐入佳境。
这一幕,看得十丈外的陈锦绣啧啧称奇,咕哝道:“这家伙还真放心自己啊。”
旋即,她目光一凝,虎视眈眈的巡视起来。
甚至就连那枚兽符都攥紧在手中,随时随地都能祭出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