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谕给申屠奉上一杯灵茶，笑道：“没想到申道友倒是消息灵通啊。”
申屠哑然，轻叹道：“咱们小扶人就是靠着这个吃饭，也就这点能耐了。”
夏谕有些讶异问道：“小扶人？”
万柏撇嘴说道：“通俗点说就是消息贩子，帮人打听消息，贩卖情报。”
申屠轻哼一声，不悦说道：“咋滴，老万你这是瞧不起我啊。”
万柏摇了摇手中猴神酿，摇头晃脑的说道：“消息有价值才能赚钱，类似这种街头巷尾的市井消息，当个消遣就行，没啥意义，所以你们小扶人，想要干得好，有钱赚，大多会兵行险招，搞些捞偏门的活儿，但这样一来，就没多大正当意义了。”
申屠大怒：“咋滴，在你老万这儿喝茶就算有意义了？”
夏谕连忙又劝了几句，这才让他们不再针锋相对。
申屠让店小二端来一壶开水，将夏谕赠送的灵茶叶泡上后，他才长长舒了口气。
他嘴角苦笑，轻叹道：“事实上，刚刚老万说得对，干我这一行，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夏谕举杯，笑着说道：“愿闻其详。”
申屠漫声道：“活分贵重轻贱，人也有三六九等。”
“比如我这小扶人，能文能武、知书达礼，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人，自然是最上等。”
“他们虽是下人，干着陪太子读书的活，但若将主子伺候好了，说不定就能与那些豪门少爷们称兄道弟，当然，这也只是口头上的，毕竟没谁真的会将奴才当兄弟。”
夏谕若有所思：“你所说的就是那些书童、贴身丫鬟之类的人吧。”
申屠嘿然一声：“差不多。”
万柏瞅了他一眼，嘴角讥讽：“我说老申啊，人家书童要得是眉清目秀，身世清白，而且还是十几岁俊美小少年，你一个七老八十的老怪物，好意思当书童？”
申屠怒目而视：“你个老貔貅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万柏冷笑连连，轻哼两声。
申屠轻咳一声，见夏谕神色疑惑后，他当即对着夏谕嘿嘿一笑：“其实老万刚才说得对，咱虽然是最下等的小扶人，但也是有名有姓有家室，自然不是整天无所事事围着那些豪门公子哥瞎转悠。”
夏谕诧异问道：“那你这些消息，从何而来？”
申屠哼哼两声，就是不说。
万柏瘪了瘪嘴：“这还需要藏藏掖掖么，不就是买通那些家族的侍读、家仆以及杂役奴婢们么，还能有啥。”
申屠对万柏嗤笑一声：“你懂个屁。”
他随即对夏谕解释道：“老万说的这种只能叫做二道贩子，真正的小扶人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
“消息渠道嘛，除了市井巷弄里的家长里短外，还有那些奴婢、杂役以及官家们闲谈聚会时，不小心透漏的只言片语。”
夏谕惊讶问道：“那准确性岂不是不高？”
申屠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他们也会互通有无，甚至为了挣些外快，也会向外人贩卖一些不算机密的隐私，咱嘛，就顺道吃点回扣或罢了。”
万柏轻哼道：“不就是中间商赚差价么。”
夏谕笑了笑，继续问道：“既然是高门豪阀的内部隐私，你们泄露了就不怕引来杀身之祸么？”
申屠神色淡然：“那就看各自的本事了，掌握好尺寸了，就叫小扶人。”
夏谕笑了笑：“要是掌握不好呢？”
申屠面色自若，轻描淡写的道：“掌握不好，就是死者。”
万柏皱了皱眉道：“这么严重？他们敢杀人？”
这点他倒是没想到。
申屠眼神复杂，轻声说道：“正如你刚才所说，小扶人说好点叫消息贩子，说难听的叫内鬼，也叫叛徒。”
他反问道：“你觉得内鬼的下场能好么？”
万柏顿时语塞。
申屠看着杯中茶叶，上下浮沉，翻飞不定，恰似人生经历，起起落落，起伏跌宕。
他神色复杂，幽幽说道：“小扶人看似不劳而获，全靠耍嘴皮子，甚至连各行各业的隐私禁忌都能如数家珍，对高门豪阀的内宅阴私也都一清二楚，但收益高，风险也大。”
万柏颦眉，似有不悦：“既然如此危险，何不换个挣钱的法子，毕竟这种贩卖主家阴私犯忌讳，一次两次或许没什么，可一旦次数多了，轻则殴打凌辱，重则杀人灭族，这可不是在开玩笑。”
夏谕轻轻点头：“不错，谁都不愿意被窥探出见不得人的秘密，一旦将人惹恼了，杀人灭口都是轻的，”
申屠低头笑了笑，摇头不语。
万柏正要再劝，却被夏谕止住了。
夏谕神色温和，看出申屠似有难言之隐，他劝道：“申道友既然不愿说，那就算了。”
万柏微微皱眉，随即舒展开来，他轻哼道：“你说了，咱们三个或许还能想想办法，可你什么都不说，一个人闷头胡思乱想，情况只会越来越差。”
申屠嘴唇动了动，却仍是不愿开口。
夏谕看出来申屠是想一个人扛，不愿连累万柏，他也顺势换了个话题问道：“刚才申道友说到高门大阀，不知这小小墨鱼城，还藏有什么强横势力不成？”
万柏嘿然一声：“夏老弟你这话，可算是问对人了，咱老万别的不知道，对于墨鱼城内外的蝇营狗苟与势力分布，算是了如指掌了。”
万柏脸色沉凝说道：“我墨鱼城中，一直以来都有着‘一超多强’之称，指的都是家族势力，其中‘一超’指的是陶氏家族，实力一直与唐、宋、柳、章四大家族并驾齐驱，实力不分伯仲，经营谋利也各有建树。
故而城中原本并称为‘五大家族’，后来因为一个强悍存在的崛起，而让城中势力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容我后面娓娓道来。”
夏谕笑着点头，给他斟上一被猴神酿灵酒。
酒入喉肠，万柏谈性大发，他漫声道：“其中四大家族之首的唐家把持着墨鱼城的江河航运生意，日进斗金，财大气粗，乃是当之无愧的墨鱼城第一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