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越说就觉得心里面越痛快,到最后她竟然大笑了起来。
但陆弘文却是气的脸上都变了颜色。
可以说白姨娘刚刚说的那番话字字如刀,每一刀都精准的戳在了他的痛处,让他暴跳如雷。
但这还没完呢。白姨娘笑过之后,拿锦帕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又继续往下说了下去。
“你这样一个薄情寡恩的人。这些年薛氏待你可谓是尽心尽力,若无她的财力和扶持,你能有今日的成就?可她又落到了个什么样的下场呢?你一朝得势,立刻就开始嫌弃她来。甚至盼着她早死,好霸占她的嫁妆。糟糠之妻还不下堂呢,更何况当年还是你高攀了薛氏。所以说啊,你若说你是世上第二不知廉耻之人,那肯定无人敢认第一!”
“你说你这些年待我好,让我要感恩于你,可你是真的待我好吗?你无非是当年穷困之时,高攀不上我,一遭我落难,你发达了,就在我面前充起老爷来,要我对你卑躬屈膝的讨好你。你哪里是在对我好?无非是看着我这样,你心里有成就感罢了。在这世上,你始终是对你自己才是最好的。”
“可陆弘文,你却别忘了,你能有今时今日的这番成就,你却是靠你的夫人才能得来的。一个靠女人的男人,却要让我仰望你,崇拜你,陆弘文,你可真是不要脸,真让人恶心。”
她话如连珠,且字字诛心,毫不留情面的,将他所有的遮羞布都给撕扯了个干净,陆弘文听了,怎能不气,怎能不怒?
他连声的大声吼叫着,让白姨娘闭嘴。但白姨娘心中明白事已至此,她绝无善了的可能。既如此,为什么不在死之前痛快的放肆一把?
所以她越说就越起劲。到最后她更是形似疯癫,一边毫无忌惮的诉说着她心中所有对陆弘文的瞧不上,一边哈哈大笑。
墨竹此时还站在花厅里。先前事发突然,她并不知晓周舜钦递给陆弘文的两张供词上面写着些什么,而陆弘文看过供词之后就开始对着白姨娘大发雷霆,压根就忘了要叫墨竹退出去。
墨竹也是从刚刚陆弘文和白姨娘说的那些对话中才猜测到那两张供词里所写的内容。当下只吓的面如土色,立刻就跪了下来。
又见白姨娘现如今更疯了一般在大笑着,同时她嘴里说的那些话无论哪一个字都是够老爷要她命的,墨竹就有心想要上前制止白姨娘说出更多不堪入耳的话来。
但白姨娘现在已将生死置之事外,满心只想宣泄自己这些年里的委屈,墨竹又哪里能够阻止得了呢?也只能跪在一旁,继续心惊胆战的听着白姨娘大骂陆弘文罢了。
墨竹是怕,陆弘文则是怒。他额头青筋一直在突突的跳个不停。就是脑子里面也如同被人倒了一锅滚烫的沸水,只让他觉得自己的脑浆子都在不停的沸腾着。
他一直在呵斥着白姨娘,想要让她闭嘴,但白姨娘并没有理睬他。最后陆弘文实在是气的狠了,竟然不管不顾的冲过去,抬手就狠狠的箍住了白姨娘的脖颈。
白姨娘一个自小重活粗活都没有干过的人,养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哪里有什么力气?而陆弘文毕竟是个男子,又正在滔天的愤怒之下,所以他这手上的力气是极大的。
白姨娘被他这般用双手勒紧脖颈,只觉得自己立刻就会咽气一般,哪里还能说得出半个字来?也只有翻着白眼,以及不停挣扎的份儿了。
而很快她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身子软如过了沸水的面条一般,眼见着就软了下来。
墨竹在旁瞧着这一幕,只吓的失声尖叫。
她再也顾不得心中害怕,立马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冲了过去。
“老爷,老爷,”
她一边拼命的掰着陆弘文勒住白姨娘的双手,一边就惊恐的大叫着,“您快松手!姨娘快要被您被您给掐死了啊!”
但陆弘文这会儿哪里会松手?
他双眼暴突的瞪着白姨娘,双手持续用力,只恨不能立刻就将白姨娘掐死才好。叫她还敢说那些如同刀子一样羞辱他的话!
墨竹眼见白姨娘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一双眼更是翻的只见眼白,浑然不见半点儿黑眸了,只吓的手脚惧抖。
最后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勇气,猛然低下头,张口就朝着陆弘文的右手腕就用力的咬了下去。
陆弘文这会儿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宁愿偿命,也一定要掐死眼前的这个女人,所以他压根就没有提防墨竹会咬他。
而墨竹此刻在极大的惊恐之下,竟然爆发出了极致的力气。于是她一个姑娘家,仅凭着自己的两排牙,竟然硬生生的将陆弘文的右手腕给咬下了一块肉下来。
陆弘文的疯癫被这份剧痛给惊醒了,立刻就爆发出一阵足可声遏行云的通呼声。
同时他终于放开勒着白姨娘脖颈的双手。而改为左手重重的一个耳刮子扇在了墨竹脸颊上,又右臂重重的一用力甩了出去,立刻就将墨竹给甩的往后倒退了好几大步,然后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墨竹却仿似痴傻了一般,只怔怔的看着陆弘文左手腕上的那一块儿滋滋在往外冒着鲜血。忽然她又觉得口中似有异物,便张口吐了出来,再低头瞧了过去。
这不瞧不知道,一瞧就吓了一大跳。她刚刚吐出来的竟然是一块血肉!
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这是老爷左手腕上掉了的那块肉啊。而她刚刚竟然咬了老爷,甚至硬生生的将他给咬下一块肉来。
墨竹一时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自己竟然咬了块人肉在口中给恶心的,她也紧跟着大叫了起来。
女声原就尖利,更何况还是刚刚受过惊吓的女声,于是一时之间花厅里面只听得到墨竹的尖叫声。
陆弘文被这声音刺激的脑子都在一阵一阵的涨痛。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也顾不上已经晕死过去的白姨娘,直接就顺手抄起旁边博古架上摆放的一只红地描金彩绘海棠纹的花瓶,然后大步的走到墨竹身边,扬手就朝着她的脑袋用力的抡了过去。
伴随着一阵阵哗啷啷瓷器碎片落地的声音,墨竹也双眼一闭,身子一歪的倒在了地上。
世界终于安静了!
陆弘文一边喘着粗气将手里还残缺下的花瓶颈扔在了地上,一边看了看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的墨竹和白姨娘,心中尤不解气,走过去分别重重的踹了墨竹和白姨娘一脚,这才冷哼一声,转身抬脚就快步的花厅外走。
无论如何,白姨娘这个贱人,和她身边的这个丫鬟是留不得了。
还有陆锦月!
他当着掌上明珠一样疼爱了十六年的女儿,没想到竟然是白姨娘和李修昀生下的孽种!他竟然白白的替人养了十六年的女儿!
一想到这里,陆弘文就觉得心里面屈辱万分。
同时他又想着,也就难怪陆锦月前些时候竟然会在茶楼里做出那样的事来了。原来她就是跟她娘一样的水性杨花,毫不知羞耻的品行。既然这样,这个孽种他还留着做什么?眼不见为净,干脆一并儿都给处理了算了。
陆弘文眸中闪过一抹凶狠之色。与此同时,他的脚步也越来越快,身影很快就在拐角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