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是个很会权衡利弊的人。
早在茶楼的时候,她被陆锦澜的一番话一说,就已经知道她和陆锦月筹谋的事全都已经败露。而显然陆锦月不敌陆锦澜,处于完全的败势。
等到回府之后,老爷或许会饶了陆锦月,但是却是绝对不会饶了她的。她若想活命,现在也就唯有仰仗陆锦澜了。
于是在回来的马车上,她就将陆锦澜对她说的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现在听到陆锦澜叫她讲出全部的实情,她便上前几步,跪在了陆弘文和白姨娘的面前。
只是说是让她讲出全部的实情,那肯定也是该讲的讲,不该讲的不讲,甚至有些地方还得张冠李戴,偷龙转凤。
于是青玉就只说是陆锦月一直爱慕周攸宁而不得,于是便心生一计,约了周攸宁今儿去阳明湖赏荷。却又吩咐她,在周攸宁喝的茶水里面下蒙汗药,再在雅间里面点起从秦楼楚馆买来的香来。这样等她和周攸宁成就了‘好事’,周攸宁就不得不娶她为妻了。
而陆锦月今儿之所以会叫了陆锦澜过去,原是想要让陆锦澜做个见证的。因为大小姐待二小姐一直都是极好的,二小姐觉得但凡是她所求的事,大小姐就无有不应的。却没想到大小姐事先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忽然推开雅间的门走进去看到这一幕,震惊之余,又甚是气恼,于是冲动之下就打了二小姐两巴掌。至于那一脚,却不是大小姐故意踢的,而是混乱中不小心踢到的而已。
中间陆锦月数次怒吼出声,斥责青玉在胡说,甚至有两次都要冲过来殴打青玉,但却都被陆弘文给喝叫住了。喝命青玉继续往下说。
至于白姨娘,她完全就已经呆住了。
她是完全不敢相信陆锦月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她看着陆锦月的目光都快要呆滞了。
青玉这时也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的差不多了。就伏身磕起头来,好乞求陆弘文的怒火不要烧到他。
“......奴婢身为二小姐的丫鬟,奴婢也有错。二小姐同奴婢说起这件计划的事时,奴婢不应该害怕二小姐的责罚和恐吓,而应该立刻就过来禀告老爷和姨娘知道的,这样二小姐也不会铸成今日的大错。”
总之就是要将所有的错都推到陆锦月的头上去,至于她自己,则完全就是被逼无奈。
白姨娘这时终于反应了过来。率先冷声的对青玉发问:“大小姐许了你什么好处,竟然你这般卖主求荣?”
青玉一愣。
她可没想到白姨娘竟然一开口就会问她这么尖锐的问题。
正要矢口否认,耳中已听到一声轻笑。
是陆锦澜。她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姨娘此话是什么意思,我竟听不明白。”
现如今的形势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白姨娘也懒得如同以往那般同陆锦澜虚与委蛇了。
就轻哼了一声,说道:“我什么意思,你应该再明白不过了。”
“这府里谁人不知你们母女两个财大气粗?这青玉虽是月儿院里的丫鬟,但只要你重金砸下去,她肯定会听你的话,诬陷她自己的主子。”
说到这里,她转而望向陆弘文哭道:“弘郎,多年前承蒙您不弃,命人将我和月儿接入府中,给了我们母女两个名分。我自知夫人和大小姐必然会因此不高兴,心里怨恨我们母女两个,所以这些年我自己不但对夫人毕恭毕敬,私下我也时时告诫月儿,一定要对长姐恭敬,万不可惹了长姐不高兴。但现今月儿也不知到底是因着什么事惹得大小姐不高兴,她竟然买通青玉这丫鬟,这般诬陷月儿。”
“可是老爷,月儿虽然并非嫡出,但她也是您的女儿,陆家的女儿,大小姐买通丫鬟用这样的事诬陷月儿,若传扬了出去,您和陆家的名声可就全都毁了啊。往后咱们陆家所有人都会沦为全京城人的笑柄啊。”
白姨娘慷慨陈词了这样的一大番话,最后就说道:“虽然妾身理解大小姐此举必然是因着月儿惹了她生气,她才会出手告诫月儿,但事分轻重,大小姐万不该令人这般造谣生事。这是不给我们整个陆家活路啊!所以老爷,这一次您是务必要好好的责罚大小姐一番,让她晓得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的。不然只怕咱们陆家的名声迟早都要毁在大小姐的手里。”
说完这些话,白姨娘哀哀哭出声来。一边哭还一边拿了锦帕拭泪,看着当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陆锦月也头埋在她的怀里面不停的流泪。
不过与白姨娘流泪只是为了取信陆弘文,在他面前展现自己的柔弱,激发起他心里最大程度对她的保护欲不同,陆锦月哭则完全是因为她在害怕。
母亲还不知道她身上确实发生了那样的事,所以还在竭力的为她辩解着。可是......
陆锦月现在也只盼着父亲能完全听信母亲说的话,而将陆锦澜说的话抛诸脑后,这样她才能躲过这一遭。
又或者母亲足够厉害,甚至还能凭着自己的舌灿莲花说动父亲狠狠的责罚陆锦澜一顿。
人的喜好憎恶可以改变很多事和看法。特别是像陆弘文这样的人,这样的一个特性在他身上尤其表现的明显。
所以他想都没有想的就立刻相信了白姨娘说的话,认为这件事完全就是陆锦澜在诬陷陆锦月。
心中愤怒较刚刚更甚。气的他又重重的拍了两次炕桌,抬手指着陆锦澜就大声的骂道:“逆女!月儿可是你的亲妹妹。你往日如何嫉恨她,待她不好也就是罢了,可现在你竟然让人造谣,用这样的事来抹黑她的名节?!你知道一旦这话传到外面去,我们整个陆家的名声都会毁在你的手里么?到时你就算是死一万次,到了地底下你也无脸见陆家的列祖列宗!”
说着,就要叫人将陆锦澜拖到外面去。
“家门不幸,竟然生出了这样的一个不堪的东西来。为免她往后丢尽我陆家祖宗的脸,索性还是现在就将她直接打死了事。”
白姨娘屋里的丫鬟们都很清楚老爷有多不喜欢大小姐,于是这会儿陆弘文一下令,立刻就有个丫鬟走到陆锦澜面前来,说道:“大小姐,看在您毕竟是主子的份上,奴婢就不生拉硬拽着您出去了。请您自己跟在奴婢身后出来,接受杖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