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亲眼看到陆弘文重重的打了陆锦澜一巴掌,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只呆呆的看着窗外。
等到她终于反应过来之后,就觉得胸口如同有千百只车轮碾过,沉重的让她简直都要喘不过气来。
她想要起身站起,但无奈试了几次,却依然觉得身子如同过了沸水的面条,软的连手指头都没有一丝力气。最后她的身子竟然还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白檀,绿檀和吴妈妈也听到了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以及陆弘文怒喝的那一句逆女。她们三个人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却都是见不得陆锦澜挨打的。哪怕是陆弘文打的都不行!
急性子的绿檀当先冲了出去。而吴妈妈和白檀心思要更细腻一点,两个人都紧张的转过头看着薛氏。
就看到薛氏面似金纸,气若游丝,眼见身子就要坐不稳倒下去,吓的她们两个人齐齐的喊了一声夫人,然后一起冲过来扶住了薛氏。
薛氏却还在挣扎着要站起身到屋外去。察觉到自己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就叫吴妈妈和白檀:“快,快,扶,扶我起,起来。”
她不但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都要喘息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说,而且声音是极低极虚弱的,若非吴妈妈和白檀两个人离她这样的近,只怕都要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吴妈妈见状,眼中立刻就滚下了泪来。
夫人的身子才好一些,老爷就要过来惹她生气。上次也是这般,老爷晚上忽然发脾气,摔了门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夫人被他怄的一直吐血,从那之后她的病情就开始加重起来。
今儿这又是怎么了?忽然过来,无缘无故的就打了大小姐一巴掌,还骂他逆女。他到底是要怎么样呢?就不能为夫人的病情考虑考虑吗?
吴妈妈心中悲愤,但面上却还是宽慰着薛氏。
“夫人不要着急。绿檀已经过去看了,大小姐肯定会没事的。您就先在这里好好儿的坐着,大小姐一会儿就会到屋子里来了。”
见薛氏一双手都开始抖颤了起来,双唇苍白无一丝血色,却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吴妈妈心中担忧不已,就吩咐白檀:“你在这里守着夫人,我去外面看看大小姐。”
白檀眼中也含了泪,一直紧紧的扶着薛氏。这会儿她得了吴妈妈的吩咐,忙点了点头,倾身过去让薛氏倚靠着她。
吴妈妈就抬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然后转过身快步的往外走去。
而此刻屋外的青石台阶上,因着陆弘文的那一巴掌扇的力道实在是大,陆锦澜事先又没有半点儿防备,于是她竟被陆弘文的这一巴掌给扇的摔倒在了地上。
可陆弘文却觉得只是这样扇她一巴掌,骂她一句是不够的,见她倒在了地上,竟抬脚就想要直接踹过去。
绿檀此时正从屋里跑了出来,一见陆弘文抬脚,晓得他这是要踹陆锦澜,急切之下也来不及说什么了,直接就冲过去趴在了陆锦澜的身上。
于是陆弘文的这一脚并没有踹到陆锦澜的身上,而是结结实实的踹到了绿檀的身上。
陆锦澜就听到绿檀口中发出的一声痛呼声,转过头又看到绿檀痛的双唇都在发抖,她一时当真是愤怒之极。
至于失望寒心她却是没有的,因为早在上辈子,她就已经对她这个所谓的父亲失望寒心到了极点。
吴妈妈这时也急急的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见这个场景,她当真是觉得全身的血一下子就凉了个彻底。
“老爷这是在做什么?忽然跑过来,对着大小姐又是打又是骂的,大小姐犯了什么过错,让你就要这般对她?再有,您这样对大小姐,夫人看见了心里该有多难受?您当真就一点儿都不考虑夫人吗?她可是还在病中!”
吴妈妈的年纪大,辈分高,从前陆弘文还没有发迹的时候,他待吴妈妈还是很客气的。但凡吴妈妈说什么话,他也总是要掂量一二的。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陆弘文自以为自己现在已经是正三品的户部右侍郎了,手里又有这样好的一份家业,连薛氏他尚且都不放在眼里,还能将吴妈妈放在眼里?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
就扬着下巴,傲慢的说着:“这个逆女做了让我丢脸的事,我身为父亲,如何打她不得,骂她不得?甭说只是打她骂她了,我今儿就是一绳子将她给勒死了,旁人也说我不得!”
又骂吴妈妈:“你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从前我看你年老,给你几分面子,可你心中非但不知感恩,现在竟然还敢倚老卖老,跟我这般说话?你是当真以为我不敢发落你不成?”
吴妈妈从前无论是在薛家,还是后来在陆家,她都是很受人尊敬的,何曾听人这般说过她?而且说她的这个人还是从前她百般瞧不上,劝过薛氏好几次不要嫁的人!
她可是一路看着这个男人是如何用薛氏的钱发迹,但一朝发达了,竟然就那般的对待薛氏。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狠得下心去打,去踹。这样的一个东西,他也配做个人?
吴妈妈觉得陆弘文的嘴脸实在令人恶心。她忍不住就气的全身发抖,但想着刚刚差些儿晕过去的薛氏,她还是强忍了自己的怒气,冷声的对陆弘文说道:“大夫说夫人的病需要静养,老爷若无事,这便请回吧。”
但陆弘文却是冷哼一声,不屑的说着:“这整个陆府都是我的,我想去哪就去哪,岂是你一个老货能管得了的?你若是个识相的,现在就麻溜的给我让路,滚到一边去,你若不识相,那待会儿就不要怪我狠心了!”
吴妈妈听了这话,当真的气的一张脸全都涨红了,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混蛋真的是连畜生都不如啊!但凡是个畜生,他还知道要感恩呢!
陆弘文见吴妈妈说不出话来,他心中得意。
从前吴妈妈可没少敲打过他,告诉他薛氏为他付出了多少,让他这辈子都不能辜负薛氏。那时他心中就已经无比的厌烦憎恨吴妈妈了。但迫于吴妈妈是薛氏最信任的人,他自己又尚无功名,又无钱财,也只能对着吴妈妈笑脸相迎,唯唯诺诺。但是现在,他可是正三品的户部右侍郎!他还用得着惧怕这个老货?没直接给她当胸一脚就已经算他尊老了。
就面带得意的冷哼了一声,然后快步的绕过吴妈妈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