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收整多少年，再回头，依旧残阳在。
遍地潇湘离别情，莫等闲，生死不重来。
秦舞阳抬头看向天空，仿佛看见了天上独属于命运的轨迹在缓慢又稳定的走向它注定的路向，拦路一切似乎对它毫无影响。
人定胜天，凡人屠神，这一切，真的可能吗？
两百多年前，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孩童好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我当时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秦舞阳疑惑思索，一个画面在他脑海一闪而逝……
“师父，师父，你说这大唐这么多的鬼患，还有那么多的天灾人祸，我们能不能清理干净啊？”
黑金服饰的青年笑着揉着孩童的脑袋，“当然可以啊，人们的潜力是无穷的，别说是平定山河大川，就是斩神灭仙也不是不可能的哦~”
然而画面仅仅在他脑海停留一瞬，随即便再无踪迹。
有的时候，我也在产生疑惑，不由自问，我选择的道路，我选择的的方向，它真的是正确的吗？
如果它是错的，那我到底有没有承担它所带来的一切后果的勇气？
“秦，要回去吗？”百足看到了秦舞阳的走神，犹豫片刻提醒出声提醒。
“哦哦，不，我们先去聊城，就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秦舞阳回过神来，眼神坚定，宛若磐石。
东阿。
酆都嫌弃的语气悠悠然的在十善耳旁响起，说出来的话更是充满鄙夷。
“哪怕是在历代幽府之种的使用者中，你也算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了。”
十善抱着十堰躲开身后冲来的一击能量炮，继续躲闪，疑惑的“咦”了一声。
“幽府之种只是开启了你与幽府的连接，在死亡断掉你与它的连接之前，你是无敌的。”
酆都好整以暇的悬在十善的肩膀上，随着秦舞阳二人的离谱，酆都似乎更加的轻松随意了一些。连带着对十堰投过来的好奇目光也毫不避讳，然而祂的声音依然只有十善一个人能够听到。
“一味的逃跑，这只会让你浪费掉体内榨取出来的炁，接受幽府的赠予吧，那不是坏事。”
酆都幽幽的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被十善抱在怀中的小姑娘，状若无意的多嘴了一句，“没有幽府的帮助，这一劫凭你自己是度不过的……”
“哥……哥……”
十堰害怕的轻声喊了一声，十善狼狈的躲开身后轰过来的能量炮，点了点头。
只见他将十堰在拐角处放了下来，确保一时半会不会被飞头蛮波及到，冷漠的对酆都命令道，“帮我看看，城中这样的怪物还有多少？”
酆都有些不高兴，然而并没有说什么，“这可不是跟长辈说话的语气，不过这次就算了。”
“多少。”
“哦哟哟，看样子你的吸引力远比那些普通人对它们来说更大嘛，除了一直追着你的这三头，剩下的九头除了某个倒霉的家伙被卡在了两堵墙的间隙上，剩下的都冲你来了。”
“也就是说，总共十三头了？”十善略微计算便得出了答案，除了先前因为大意被自己干掉的那头，城中居然还有十二头这样的怪物！
“不过，这个小城的人们倒是出乎意料的，孱弱啊……”酆都看着远处明明已经达到了乙等武人力量强度却始终没有点燃命火的一些人，有些好笑。
掌握独属于修行者的力量，却不愿意以身为烛，庇护人间，这样的修行者被王朝的武人称之为——左道。
“虚吼炮——！”
身后追赶的飞头蛮眼看着十善停了下来，也不敢继续靠近，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离奇的小家伙，仅仅只是一瞬就击杀了自己的同伴，然而，从他感知来看，这个家伙并不强大。
既然这样，那就远程消耗他吧。
咻！
强烈的高速移动给空气带来了巨大的爆炸声，无师自通，或者说，其实早在陈兴使用之时十善就已经默默揣度出了部分炁的运用，黑红色的炁从十善体内涌出覆盖到右手掌间，火焰熊熊燃烧，左眼幽深的诡异火焰不曾熄灭。
“噗呲——”
一拳，对穿。
长廊那边的飞头蛮无比轻易的就被十善干掉了。
“现在体会到幽府之种给你带来的是什么了吧？”酆都轻飘飘的话语却好像充满了蛊惑，诱导着十善继续深入的利用幽府之种。
十善没有理会，一击必杀，随后退到十堰旁边，“十堰，你在这里小心躲着，哥哥去做点事情，马上就回来。”
十善双手紧紧的放到十堰肩膀上，嘱咐道，然而他不知道此刻在十堰的眼中，他的左眼一样有团幽深扭曲的黑色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嗯……”十堰似是害怕似是担忧的点了点头。
“酆都，告诉我它们的位置！”
得了妹妹的答复，十善不再拖拉，他能感受到，随着幽府之种激发时间的越来越长，他的体内正在发生某种特殊的变化，如果这个变化结束之时他还没能解决掉这些飞头蛮，恐怕……
“楼下左边两头，你右边一头，还有一头刚刚被你吓跑了，嘿嘿嘿……”
十善扭头，身形如电，快若飞鹿。
轰隆隆……
爆炸声响起又平息，作为攻击的最中央位置，李存孝仰头看天，面有懊恼。
六具棺材已经彻底的消散干净了，地下的天然溶洞里遍地狼藉，强大的炁造成的破坏让这个地方未来几十年间都很难回复生机。
高大的树人从正中劈断，右侧身躯已然化为飞灰不见，左腿弯曲跪倒在地，头颅微垂，却依然有着不屈的骄傲。
五鬼道人的血液流了满地，死去的面目里充满着遗憾和不甘，拦腰斩杀，血流如注，腹部一个巨大的血洞让他身下化作一滩血液小湖……
不远处，碧绿的佛珠随意的散落在地，而他的主人只剩下一身宽松的长袍落在地上，白骨散发着微微光芒，骨骼中间一枚拇指指盖大小的金色珠子静静躺在原地，见证了它主人的一生……
再远处，是化作碎石的城隍像，一滩血沫的御器师，以及被人用自己手中长剑穿透胸膛插入地面的小道士……
李存孝看着面前这个身躯已经开始出现斑驳裂痕的汉子，脸上也充满了遗憾，此刻他的身上早已经没有一块好肉，衣衫破碎，呼吸沉重。
“还不肯放弃吗？”
陈兴不答，或者说现在的他连张口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全屏最后一口气在强撑着，裂痕越来越多，很快脸上最后的那一块也被裂痕碎片取代……
呼——
呼——
空旷的地下溶洞里，只有李存孝和陈兴的微弱呼吸声。
李存孝双手费力的撑在膝盖之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其实我真的挺喜欢你们的……”
随着李存孝话语出现的，是陈兴从头部开始缓缓化作飞灰……
人死如灯灭，魂飞魄散体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