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谢耸了耸肩膀,想着其实萧景津那样的人也挺有意思的。
“我听说上京的万春楼煞是有趣,初阳,你何时能陪我去走走?”
容子谢径直走到蔺初阳身边坐下,也不知道他独自下棋有什么意思,但他又不是蔺初阳的对手,所以不会上杆子前去找虐。
蔺初阳落下一子,余光从容子谢脸上扫过,唇角微勾,“有空的时候。”
“你什么时候有空?”
容子谢努了努嘴,他觉得蔺初阳现在就挺闲的,分明看着也没什么事儿,但就是没说要跟他出门。
“过两日。”
蔺初阳慢悠悠的回答,明显是想要往后拖延,再等过两日会不会跟容子谢出门,反倒不好说了。
“你要不现在跟我出去吧……”
容子谢满含期待的搓了搓手,心道蔺初阳要是肯跟他去,那他俩还能趁机喝几杯。
蔺初阳执棋的手慢悠悠抬起,旋即挑眉看向他,“现在?”
“嗯嗯。”
“没空,忙着下棋。”
便是自娱自乐,蔺初阳也不想顶着外面的烈日出门,更何况幼幼今儿个不想出门,他跟容子谢出去也没什么意思。
见状,容子谢只好跑过来请求云倾,因为他知道蔺初阳最听小姑娘的话,不管她说什么,蔺初阳都不会拒绝。
“陛下,恳请您帮帮我,今日宫外阳光正好,我想带初阳出去走走,不然他成天闷在宫里,多无趣啊。”
云倾唔了一声,看了看蔺初阳,又看了看有些可怜的容子谢,点点头,“蔺哥哥,那你就跟容世子出去转转吧,万春楼确实不错,正好我想吃那里的桂花糖糕了。”
闻言,蔺初阳皱了皱眉,语气颇为低沉,“当真想吃?”
“当真。”
话音刚落,蔺初阳就站起身,将棋子扔回棋笥里,朝容子谢看去,“走吧。”
这就答应了?
容子谢眼睛一亮,果然还是女帝陛下说话最管用!以后只要有他搞不定的,求助女帝陛下准没错!
蔺初阳与容子谢出了宫,云倾便坐在方才蔺初阳坐过的地方看棋盘,蔺哥哥下的棋她看不懂,那棋局纵横诡谲,风云变幻,深谙棋局之道。
她看了片刻,直到春叶端着糕点从外面进来,方令她回神。
“陛下,据人来报,许丞相已经出门了。”
“我不是让他下午来么?怎么这么快就出门了?”
“陛下的命令谁敢不从?丞相大人知道您有要事要与他商讨,自是一刻都不敢耽搁。”
云倾捏起盘子里的一块糕点,轻声叹气,“这段时日长风哥哥替我打点朝政辛苦了,不过这萧家侍郎的官职确实要换一换。”
眼下萧家野心初露,她才不会看着萧家坐大,该敲打之人必须敲打,无论他身居何位,都不能再有今日这等荒唐之事发生!
如今她已回京,萧书意就敢如此嚣张,可想而知,她要是不在上京,那萧家人岂不是要反了天了?
两刻钟后,许长风进了皇宫,云倾立马让人放行,将他带到宫殿。
“陛下。”
许长风进来时还想行礼,但被云倾阻止了。
“长风哥哥,请坐。”
她叫春叶给许长风看座,开门见山地说:“你提拔萧家可是为了遏制朝中其他世家大族?”
许长风微微一笑,直言不讳地回答:“并非如此,我提萧景津为礼部侍郎,是因他确实有这方面的能力,只不过……此人好高骛远,急功近利,人品颇有问题。所以在我没找到其他合适接替的官员之前,由他担当此职最为合适。”
听他说完,云倾心中了然,但依旧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这人心术不正,如若继续让他担任礼部侍郎,只怕朝中亦有不平之声。”
“那这官位空悬……”
“便先空着吧。”
女帝陛下都这么说了,许长风自是不能拒绝,况且他和萧景津也没那么亲近,更不会为其说话。
云倾点点头,当即吩咐下去,撤了萧景津的官职。
许长风看她越来越有女帝的风范,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陛下,自从盛燕帝逃回盛燕,咱们就鲜少再有那边的消息,是否要派人潜入盛燕,探一探那里的虚实?”
想到盛燕帝,云倾脸上的神色变得阴沉了几分,然后点头,“长风哥哥觉得派谁去最为合适?”
“卢家公子,卢修竹如何?”
“他?”
小姑娘唔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见状,许长风又提议,“那郑家小公子,郑桉呢?”
提起这人,云倾就觉得有几分头疼,但最好的人选莫不过是这二人。若是让她来选,那她只会陷入为难的抉择。
“长风哥哥,这人就由你来定吧。”
许长风点了下头,“那就让卢修竹和郑桉一起去吧。”
云倾嗯了一声,似是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便问道:“长风哥哥,我离开南凉之前,知道我去往天圣的大臣就你们几人,怎么我回来后,你却带着那么多文武百官在宫门口迎接我?他们可知我是何时离开的,又因何离开?”
许长风无奈摆手,知晓她在担心什么,遂道:“你放心,他们不知道你去了多久,还以为陛下刚离开南凉不过七八日,我对他们说陛下去往天圣乃是带皇夫回国,此等事关社稷的大事,大臣们自然要在宫门外迎接。”
闻言,云倾心里松了口气,然后说着:“自我回来后,还没见过郑桉与卢修竹,我想蔺哥哥应该也不想让我见到他们,所以烦请长风哥哥将人请到你府上共同商议。”
许长风笑了笑,抻着头往里面看了看,却没瞧见蔺初阳的身影,立马讶异起来。
“太子殿下呢?”
“跟容世子去万春楼了。”
“哦?”许长风音调微扬,笑着说:“真是稀奇,他竟然肯留你一人在宫内,同人前去万春楼游玩。”
云倾撇撇嘴,小声地嘟囔了句,“他总不能天天都和我待在一起吧……”
也是。
许长风想了想,而后勾唇轻笑。
只是这两人没有成双成对的出现,倒叫人有些不习惯。
没多久,许长风起身离开,他跟云倾告辞,而云倾则是亲自送他出宫。
二人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许长风顿了顿脚步,回过头看她,微笑着说:“云儿,你现在越来越有女帝的样子了。”
这与她刚接手南凉国事不同,如今的她是真的长大了。
云倾不好意思地弯了弯唇,能得到长风哥哥的夸赞,还真是让人心花怒放。
到了宫门口,云倾送他上了马车,待许长风的马车离开,春叶才开口道:“陛下,咱们回宫吧。”
“回什么宫?”
云倾眨眨眼睛,她特地换了一身常服,又主动送许长风到了这儿,怎么可能没有别的企图?
再说了,蔺哥哥都跟容子谢去万春楼了,今日又没人管着她,她还不逍遥自在的出去转转?
这大好的机会啊……她可不能浪费了。
“那您是想……”
春叶不敢揣摩她的心思,遂疑惑地询问。
“我想去最热闹的东市上转转,要是被人发现,就说我是去微服私巡的。”
云倾笑眯眯地开口,她早就想好了应付的法子,今儿个天朗气清,不出宫走走还真对不起这样好的天色。
“奴婢回去给您拿一顶帷帽吧。”
春叶咂咂舌,心道女帝陛下若是顶着这样一张艳若桃李的容貌招摇过市,那势必会引来众多路人惊艳的目光。
“我带了面纱。”
小姑娘准备的齐全,显然把蔺初阳支出宫廷也是故意的。
春叶不禁在心里佩服,然后跟上云倾,朝东市的方向走去。
经过战乱的南凉百姓分外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生活,这几个月以来,上京城内的百姓们安居乐业,和谐融洽。无需律法严苛,家家俱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如若没有萧书意闹了那么一通事儿,云倾倒觉得这上京城内无需治理,朝中官位也不必有所变动。
“春叶姐姐,前面有家赌坊,咱俩过去瞧瞧?”
“陛……玉小姐,姑娘家家不能去那种地方的。”
春叶一脸为难,又记起这里是宫外,便赶忙改口。
赌坊哪里是人随意可去的,这种东西能不沾染还是不沾染的好。
云倾看她紧张的跺脚,便笑着叹了口气,“你别怕,我们只是去转转,又不与人聚赌,况且我也不会玩,顶多看看乐子,很快就出来。”
春叶对她的话将信将疑,却又不敢反驳,想了又想才说:“那小姐可要答应我,咱们最多转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务必离开。”
云倾点头答应,遂拉着春叶的手,二人一道进了巷子拐角那家十分热闹的赌坊。
这家赌坊汇聚了形形色色的人,赌坊里的管事对于云倾这样的女子会来已然见怪不怪,在二楼雅间还有一处专供各千金猜赌享乐之地。
赌坊管事见云倾气质不凡,衣裳华贵,便弯着腰迎了过来,谄媚地道:“这位小姐,请问您想玩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