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谢在他们面前显摆完,行为也逐渐收敛了不少。
他就是想让蔺初阳瞧瞧自己和许长风的关系,结果发现蔺初阳不在殿内,叫他的心情倍感受挫。
没一会儿,月心带着谢元君来到殿外,她听说南凉有趣的地方不少,便想让谢元君陪她出宫走走,可谢元君不爱走动,所以只能让云倾给她推荐个近点又好玩的去处。
往常云倾也不经常出宫,月心问她可谓是问错人了,但容子谢现在对宫廷四周较为熟悉,立马给月心指了路,让她出宫门后可以去两条街外的市集上转转。
“谢元君,那我们走吧。”
被月心强制拉出去的谢元君满脸无奈,他看外面的天色不大好,兴许今日会下雨,可又实在拗不过兴致冲冲的女人,只能跟着她走了出去。
宫门之外,月心紧紧牵着谢元君的手,两人并肩而行,她忽然凑到谢元君面前,低声问道:“南凉与天圣,你更喜欢待在哪里?”
谢元君怔了一下,而后快速回答,“天圣,因为我是天圣人。”
月心撇撇嘴,好像很不满意他的回答,而后说:“可是我喜欢南凉,因为这里没有陈郡谢氏,也不会有人监视你的言行,你可以随心所欲,也可以像现在这样。”
说着,她举起两人紧握的双手,眸底饱含深意,继续道:“要是在天圣,你敢当街与我这般亲密吗?”
怕不是二人刚出现,就会被无数人盯上,随后传出数不清的流言。
月心的话让谢元君的脚步停顿片刻,只见那张俊美温和的面容上快速闪过一抹暗芒,像是有难言之隐一般。
如若这里是天圣,他们可还能像是今日这样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
谢元君偏过头,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唇角一点点的抿了起来。
他的沉默让月心心里很不舒服,这个问题难道不好回答么?别以为她不知道谢元君是怎么想的!
按照容子谢所说,过了两条街,果然看到了前面的市集,市集上售卖的东西五花八门,让人看什么都想买。
“谢元君,我想吃糖葫芦。”
月心看向前面卖糖葫芦的小二哥,往谢元君手里扔了一锭银子。
谢元君低头看了眼,默不作声地把银子塞回她手里,独自走过去,买了两串糖葫芦回来。
“喏。”
男人把糖葫芦递到她面前,月心伸出手接过,歪头看着他,“两串都给我?”
谢元君轻嗯了一声。
他不喜欢吃这种甜到腻牙的东西。
“可是我又吃不完,咱俩一人一串好不好?”
闻言,谢元君皱了下眉,早知道月心的胃口这么小,他就买一串了。
月心拉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期间免不了被有趣的东西吸引,她看什么都想买,但买回去又无用,便只是看看,长长见识。
最后,两人走到一处卖灯笼的摊位,月心喜欢一盏走马灯,上面刻画了梅兰菊竹四君子,倒是很衬谢元君的风骨。
“小二哥,敢问这盏灯笼怎么卖?”
小贩见两人穿着不凡,又如对璧人似的,便极力推荐自家的灯笼。
“姑娘可是看上这盏走马灯了?姑娘眼光真好!这灯只剩下一盏,如若姑娘喜欢,只需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不贵,况且这灯又极得月心的眼缘儿,她当即掏了银子,大手一挥,“小二哥,这盏灯笼我要了。”
小贩捧着月心扔来的银锭,高兴地合不拢嘴。
“好好好,我这就给姑娘取下来。”
拿到了走马灯,月心拎高让它在眼前旋转,又往谢元君面前伸了伸。
“这四面还没有题字,略显单调,不知谢大公子可否为我提笔写上几句诗词?”
谢元君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他朝旁边代写书信的男人借了支毛笔,单手托着灯笼,极为认真地书写起来。
他的字极具风骨,字如其人,只消一字就让人不由得想要夸赞。
他共题了四句诗词,皆与春夏秋冬有关,每一句都让月心反复研读,当即背了下来。
“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
“夏条绿已密,朱萼缀明鲜。”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照积雪,朔风劲且哀。”
月心扬了扬眉,笑盈盈地夸赞,“怪不得大家提起谢家公子都很敬佩,天圣京城之中,可有比你还要饱读诗书之人?”
谢元君点点头,声音平静,“比我能者比比皆是,临江阁上赋诗万千,我不过是自小承蒙谢家教育,不值一提。”
谢元君向来很谦虚,这也是月心欣赏他的缘由。
他与琅琊王氏的王敬邑不同,尽管名震京城,也从不以诗词矫揉造作,月心虽然喜欢他满身才华,但更喜欢他独一无二的风骨。
月心小心翼翼地拎着灯笼,走出人潮的时候还抱在怀里,生怕会把灯笼上的字儿给碰花了。
这是谢元君为她题的诗,若是让天圣京城里的世家千金们知道,定会心生嫉妒,并羡慕的想把这灯笼抢过去。
她感到愉悦地弯起嘴角,殊不知身侧的男人正在悄悄地看着她。
原来只用四句诗便能让她如此开心,谢元君摸了摸鼻子,从未想过女人竟如此好哄,也不知他的字儿在月心心里值千金重。
“我们……现在回去吗?”
谢元君的话让月心停下脚步,两人刚出来没多久,若是现在回去,那岂不是太不尽兴了?
她指了指前面的茶楼,笑眯眯地说:“我想喝茶听戏,你陪我去。”
谢元君轻声说了句好,与她一前一后进入茶楼,店小二一眼就看穿这是两位大主顾,赶忙好茶好位置招待着。
月心朝那小二摆摆手,店小二识趣的退下,而他们坐在二楼视野最开阔的地方,这个位置让月心很是满意。
“这里的茶也不知道你喝不喝的惯。”
月心把灯笼放在一旁,主动给谢元君斟茶。
谢元君微微一笑,双手接过茶杯,温和出声:“喝的惯。”
南凉盛产好茶,便是这小小茶楼沏出来的茶水也沁人心脾,格外清香。
在没有遇到谢元君之前,月心不常品茶,尤其是她不喜欢文人墨客品茶时的姿态。
她觉得那是无病呻吟,但在遇到谢元君之后,便对此有了改观与见解。
到如今,她也觉得品茶是一种享受,尤其是与谢元君一同品茶的时候。
谢元君发现月心一直盯着他看,那目光不如往常直爽,仿若糅杂了几分含情脉脉。
片刻后,谢元君放下茶杯,侧头看向她,终是忍不住问出声:“你不是要听戏吗?”
月心单手撑着下巴,笑吟吟的点头,“听着呢,但这不妨碍我想看看你吧?”
她的话让谢元君耳根爬上一抹红晕,月心垂下眼睑,看到谢元君发红的耳垂,另一只手晃了晃茶杯里的茶水,故意又道:“谢大公子面如冠玉,温文尔雅,想来在天圣京城也是不少千金贵女的春闺梦里人。”
谢元君抿着唇没答话,他觉得月心这话未免也太轻浮了,许是还掺杂了几分挑逗,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喝、喝茶。”
谢元君轻咳了下,赶忙打破此时暧昧的氛围,于是拿起茶壶给月心倒茶。
月心握着茶杯往后移了移,结果谢元君手一抖,茶壶里的茶水立马浇在了月心的裙子上,那浅紫色的裙角沾染了茶渍,瞬间洇开一大片。
“我、我不是故意的,月心姑娘,抱歉。”
谢元君心头一惊,急忙站起身,手忙脚乱的跟她道歉,可月心并没有当回事儿。
不就是一件裙子脏了?拿回去洗洗便是。
她没想到,谢元君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同他道歉,而他那变幻的脸色更是有趣。
“你把我的裙子弄脏了,打算怎么赔我?”
月心双臂环胸,眼底快速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
即便她对此事不在意,她也想看看谢元君的反应,谁让逗逗这人有时还挺好玩的。
谢元君仔细地想了下,清声说道:“旁边有家成衣铺子,我愿给月心姑娘买两件新衣裳,权当是赔罪了。”
“我不想要新衣裳。”
月心努了努嘴,新衣裳哪里能彰显他的诚意?
“那你的意思……”
“你给我洗裙子,洗干净了我就原谅你。”
“这……”谢元君感到为难的皱了皱眉,“我不会洗衣裳,要不我找人帮你洗,你看……”
“那可不行!”
月心冷哼了声,“只能是你亲手给我洗干净。”
谢元君犹豫地看向她,却见她一脸坚定,显然此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那我试试吧。”
最终,谢元君还是答应下来,只不过他这话很没有底气,因为他不敢保证一定能给月心洗干净。
月心眉开眼笑,一把握住谢元君的手,把他拽到身前,然后压低了声音说:“等我们回去后,我就把这条裙子脱给你。”
面对月心无形中的撩人话语,谢元君脸色一红,立即甩开她的手,沉声斥道:“这里鱼龙混杂,还请月心姑娘正经些!”
月心不以为意地挑眉,“不脱下来你怎么洗?”
谢元君不是她的对手,被她两三句话逼迫得彻底红了脸。
他躲避开月心的视线,不敢迎向她的目光,转身便朝外面走了出去。
月心生怕自己真把谢元君给惹生气了,当下追着谢元君跑了出去,走之前她还给店小二扔了一锭银子。
“谢元君!”
月心边追边喊,等出了茶楼,她急忙挽住谢元君的手臂,讨好似的说:“如果你累了,那我们就回去休息吧。”
谢元君轻颔首,正打算与月心回宫,迎面却驶来一辆马车。
那辆马车很是嚣张,在人行路上横冲直撞,快要冲进茶楼门口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月心眯起眼睛,赶忙拉着谢元君往旁边带去,可马车却在这时候停了下来,但还是把茶楼里的人们吓了一跳。
店小二惨白着一张脸走出来,躬身问道:“这位客官,您是要喝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