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王从幼看向她,眼里满是疑惑。
“这是玉雪膏。”云倾抿了抿唇,耐心地解释道:“淡疤生肌的良药,对王大小姐的伤或许会有一定的帮助。”
王从幼知道玉雪膏,但这种膏药珍贵难得,没想到云倾会送她整整一瓶。
虽说玉雪膏的功效显著,但王从叆脸上的伤委实太过严重,所以即便这药膏不能让王从叆的脸庞恢复如初,也可以淡化脸上的疤痕。
王从幼很是感激,当即便朝云倾行了一个大礼,旁边的颜楚骏和蔺初阳看了过来,就见颜楚骏露出不解的表情。
“阿幼妹妹,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云倾赶忙将人扶起,视线落在床榻上正接受伤口缝合的王从叆脸上,眼底隐隐闪过一抹暗色。
蔺初阳与颜楚骏又交谈了几句,旋即走到云倾身边,语气温柔下来,“幼幼,我们先回去。”
云倾轻颔首,挽上蔺初阳的手臂,两人一同走出偏殿。
殿里血腥气味浓重,王从幼不忍再看,颜楚骏也想请她出去,便道:“从幼小姐,要不您出去等吧。”
王从幼留在这里本是想搭把手帮帮忙,但见如此场面,也只好走了出去。
她内心焦急,坐在殿外的台阶上,旁边的宫女过来劝说她去耳房等待,却被王从幼拒绝了。
此时王家,王敬琛气冲冲的冲进了王衡章的书房,怒不可遏地开口:“祖父,叆妹妹此番伤势严重,罪魁祸首已入京兆府,您定要为叆妹妹讨一个公道,不能放过黄家!”
王衡章站在桌旁绘画,那是一幅踏雪寻梅,画卷上的梅花还未点缀,他不紧不慢地用画笔蘸了染料,脸上并未有太多的异色。
见状,王敬琛愈发的心浮气躁,神色阴沉。
“祖父,您是没看见叆妹妹的惨状!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叆妹妹白白受伤!”
王衡章依旧没有回答,无论王敬琛怎么说,他的眼里只有这幅还未完成的画。
随后,王敬邑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抬手落在王敬琛的肩膀上,低声轻叹,“二弟,跟我出去,不要在这里打扰祖父。”
王敬琛也确实害怕王衡章会生气,就跟着王敬邑走到外面,眼底的冷意却浓了不少。
“大哥,你不想为叆妹妹报仇么?”
“伤害叆妹妹的人已然绳之於法,你还想怎么为她报仇?祖父心中自有他的考量,他不说话,并不是会对此事置之不理。”
“可我一想到叆妹妹脸上的伤,我就……”
王敬邑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摇头,“宫里的太医们正在全力救治,相信叆妹妹最终不会有大碍的。”
出了这种事情,保住性命方为上上之道,但女儿家最为重视容貌,王从叆又打小心气儿傲,所以王敬邑明白王敬琛是何含义。
兄弟俩在外面谈了一会儿,直到王从枝走过来,两人方才转移了话题。
王从枝与王从叆的关系不太好,直到王从叆受伤后,她有些幸灾乐祸,但在看到王敬邑后立马收敛起嘴角的笑容。
“大哥,二哥。”
王敬邑转头看去,目光落在王从枝身上,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从枝,你怎么过来了?”
王从枝面露紧张,赶紧说道:“大哥,二哥,你们见到大姐姐了吗?”
王敬琛鄙夷冷笑,只瞧了王从枝一眼,就觉得她甚是虚伪,遂没好气的开口:“你说呢?”
王从枝低下头,察觉出王敬琛很针对她,便红了眼眶,故意示弱,“二哥,你这是什么态度?”
“少在我面前装得可怜兮兮!我可不吃你那一套!”
王敬琛没再多看她一眼,而是甩袖离开,被留在原地的王从枝紧紧攥住藏在袖子里的拳头,脸色忽明忽暗。
王敬邑单手负在身后,目光从王从枝身上掠过,声音沉了沉,“若无要事,不准经常入宫。”
听着王敬邑语气里的警告,王从枝心急的朝前走了两步,解释道:“大哥,那是惠妃娘娘邀请我入宫的。”
王敬邑侧目朝她看去,把她那点小心机全都看在眼里。
“即便是惠妃娘娘邀请你,你亦可推脱不去,如今叆叆重伤,你的举动全都代表着我们琅琊王氏,莫要让人以为我们王家与宫里走得太近。”
“可惠妃娘娘对我很好,我又……”
不等她说完,王敬邑便打断了她的话,“对你好那是念着王家与她的情分,一旦有天这情分消失了,你觉得惠妃娘娘还会邀请你入宫么?”
王从枝不明白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大哥阻止她与惠妃往来,对她来说尤为不公平!
家里只有她没有任何依仗,如若她不自己想办法,那日后如何能博得一个锦绣良缘?
为了将来,她并未将王敬邑的话放在心上,反而还觉得他啰嗦多事,只敷衍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王敬邑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眸光渐渐地掩上一层浓雾。
家里只有这个妹妹最不听话,亦有反心,看来他要让人好好的盯着她,以免因她而出现对王家不利的情形!
王从叆受伤的事情没有隐瞒,消息很快便在京城里不胫而走,许多平日与王从叆关系亲近的世家千金都想来探望探望,但当登门后才知人并不在王家府内。
王敬邑客客气气的送人出府,他站在府门口,转头看向畏畏缩缩的门房,吩咐道:“从现在起关上府门,以不便为由,闭门谢客。”
那门房认真地想了下,试探地问:“那如果来人的身份很尊贵……”
“若来人身份尊贵,便及时与我汇报。”
“是。”
彼时,谢家书院,谢元雪正在誊抄书籍,见一书童从外面走来,躬身禀报:“大小姐,王家的大小姐找到了。”
谢元雪立马放下笔,追问道:“在哪里找到的?”
那书童面泛苍白,磕磕巴巴地说:“在……在一处废弃的宅院,王大小姐受了伤,正在宫里诊治。”
受伤?
闻言,谢元雪立马心生懊恼,又问了几句其他的,方知王从叆受伤的原因。
她很是愧疚,想着要不是今日想请王从叆来书院教书,也许从叆就不会遇到这样的飞来横祸。
她赶忙换了身衣裳进宫,得知王从叆人在东宫旁的偏殿后,又匆匆赶了过去。
偏殿外,谢元雪停下脚步,她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的王从幼,眼眸深沉。
“从幼小姐。”
听到这声轻唤,王从幼抬起头,对上谢元雪看来的目光。
“谢大小姐。”王从幼站起身,神情有些扭捏,微微抿唇,“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了叆妹妹的事情,她会受伤与我谢家书院也有关系,不知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王从幼摇摇头,唇角扯起一抹苦笑,“我们在这里等吧,太医们正在为叆姐姐治伤。”
谢元雪频频往殿内看,但殿门半阖,她看不到里面的场景,只能闻到一股股血气从里面飘了出来。
之后,两人都没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颜楚骏推开了殿门,容色清冷严峻。
王从幼立马围了过去,着急地问:“颜太医,我姐姐脸上的伤口缝合好了吗?”
颜楚骏嗯了一声,“还上了药,切记这些日子不能让她的脸受风,你身为医者,当比我清楚这其中的利害。”
王从幼抿紧唇角,朝颜楚骏道了谢。
谢元雪想瞧瞧王从叆现在的情况,便抬步往殿内走,结果刚过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谢大小姐,王大小姐还未醒来,我想她应该不愿意再别人瞧见现在这副模样,你若想要探望,且等她醒来再说吧。”
谢元雪后退了两步,尴尬地笑了笑,回身望向王从幼,想了想,道:“那我去找女帝陛下说说话。”
东宫之内,云倾让人沏了一壶热茶,与谢元雪说起王从叆的伤势,最后叹了口气,“我和师傅都没办法,有几刀划至露骨,就连愈合都需要很长的时间。”
谢元雪握着茶杯,语气中不由得多了几分自责,“往常叆妹妹都不会路过那条巷子,今日若非要来书院授课,也不会遇到这种事情。”
“这不是谢大小姐的错。”
随着王从幼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她也走到谢元雪身前,苦笑了两下,“谁都没有预卜先知的能力,也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我现在担心的是,叆姐姐醒来后能否接受自己现在的模样。”
谢元雪可谓是很了解王从叆,她极为重视自己的样貌,定然不可能接受毁了容的脸庞。
云倾忽然想到有一本医书里记载了能令肌肤再生的法子,她眸光一亮,走到书架旁,把上面的医书都抱了下来。
“你们帮我瞧瞧,哪一本里记载了肌肤再生。”
谢元雪和王从幼相互对视了一眼,赶忙翻动书页,一行行的寻找起来。
时至下午,谢元雪揉了揉酸涩的脖颈,压低了声音道:“真有这个法子吗?我已经翻了三本书,并未瞧见与之相关的医理。”
云倾皱着眉头没回,反倒是王从幼接过话,缓慢地说:“钱老曾提过一句,我记得有,但不知要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