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耸了耸肩膀,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
等父皇了解了事情缘由,不治她的罪就不错了,她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倒打一耙?
时香这样的人云倾是没少见,可若不是看在沈清易的面子上,她早就让时香尝到苦头了。
这种话云倾也不知道听时香说了几遍,目光从时香身上划过,侧了侧身子,笑悠悠地道:“那就请郡主现在去告御状吧。”
“你……你怎么……”
怎么一点儿也不害怕?
时香大感吃惊的看着她的反应,还以为她会害怕自己状告到昭明帝面前,怎料她非但不畏惧,还一脸坦然的等着自己前去告状。
她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不过时香一向没什么脑子,被云倾这么一说,她还真往御书房走,云倾自动跟在后面,朝春叶使了个眼色。
春叶会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去请蔺初景,到时候多个人证,也好让昭明帝知道时香郡主都做了什么‘荒唐事’。
没多久,时香郡主便哭哭啼啼地跑到了御书房外,而御书房内昭明帝正在和蔺初阳商讨针对盛燕一事,当时香那恼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昭明帝脸色冷沉。
“初阳,要不你先回去吧。”
蔺初阳轻颔首,刚要离开,便见玄公公满面愁容的进来禀告:“启禀圣上,时香郡主在外面哭着嚷着要见您。”
“谁又得罪她了?”
这几日,时香的所作所为响彻了整个皇宫,所以就算玄公公不说,昭明帝也能猜到两三分。
只是他想不到,时香要状告的人是他的儿媳,而被状告人的夫君,还在御书房里没有出去。
蔺初阳停下脚步,听玄公公说完,眉眼染上一丝冷意。
看来留这位安冉郡主做客宫中只会给大家带来更多的麻烦,既如此,不如早早赶她出宫去住,大家还能落个清净。
昭明帝看了蔺初阳一眼,大有几分想让他来处理此事的意思,可蔺初阳习惯了袖手旁观,便没有给予什么回应。
很快,时香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一看见昭明帝,就将满腹委屈倾诉而出,昭明帝沉默不语,也没有依照时香的话,真把云倾下了大狱。
“圣上,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昭明帝抿紧唇角,眼睛逐渐眯了起来,“按照郡主这么说,是有人先对你不敬?”
“正是!”
时香抬起下巴,高傲的哼了一声。
可随后,云倾的声音便从外面传来,“贼喊捉贼,我可算是知道郡主为什么会养成这般骄纵跋扈的性格了。郡主说我对你不敬,所以你要让圣上责罚于我,可若是你对我不敬,那又该如何处置?”
时香转过身,大刺刺地白了她一眼,“你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本郡主何时对你不敬过?”
云倾含笑掸着衣角,端着双臂开口:“我这人向来大度,以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那我们就说说今日,便是眼下,郡主就敢对我不敬!”
时香嗤了一声,并没有注意到一旁蔺初阳的目光已渐渐转浓,唇角勾起的冷意也加深了不少。
云倾扬了扬眉,平静地说道:“父皇,您觉得时香郡主现在对我是否多有不敬?您说,该怎么处置她?”
父皇二字一出,时香就立马变了脸色。
她无比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云倾看,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抢先在昭明帝前面开口:“你怕不是想嫁天圣太子想疯了!你管谁叫父皇?”
云倾努了努嘴,当众走到蔺初阳身边,抱住他的手臂,扬起小脸微微笑道:“时香郡主怎么就没打听打听,我跟天圣太子是什么关系呢?”
“你你你……”时香唇瓣一抖,朝后退了两步,指着她说:“你真是得了失心疯!你不过是名身份普通的千金小姐,有资格资格嫁给天圣太子?还不快把你的手给放开!”
云倾甚少骂人,可此时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愚蠢。
这大概就是对牛弹琴,难怪小十一会在面对时香时有那么大的火气了。
“你瞧仔细了。”云倾朝着时香说完,便放开蔺初阳的手,转而朝昭明帝屈膝行礼,悠悠笑道:“儿媳见过父皇。”
昭明帝上前快走两步,虚扶了她一下,阴沉的脸色逐渐好看了不少。
“不必多礼,你和初阳一起坐下吧。”
云倾再次挽着蔺初阳的手,拉他坐在旁边的玫瑰椅上,蔺初阳神色平静,只是在看向云倾时眼里才有少见的温柔。
这下,时香就是不信也得信了,她直愣愣的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如石,回想起天圣太子殿下的太子妃赫然是南凉女帝后,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久久没有说话。
她眸带惊恐的看向云倾,眼里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幻,牙根紧紧咬着,不让自己在她面前匍匐。
“时香郡主。”
小姑娘四个字刚出口,时香就感到身体一阵发软,接着控制不住的跪坐在地,身体抖得跟着筛子一样。
云倾弯唇笑了笑,“你是安冉郡主,还是天圣贵客,我怎么会真的惩治于你呢?一跪泯恩仇,你这礼我就收下了。”
“谁……谁想跪你了?”
时香嘴硬反驳,她分明是腿软才跌在地上的!就算云倾身份尊贵,她也不想在这个看起来还没有及笄的女子面前服软!
云倾微微抬起下巴,瞧见蔺初景跟在春叶后头往这边走来,她展颜一笑,朝昭明帝说道:“父皇,小十一来了。”
昭明帝最近偏宠蔺初景,看她拿着鞭子进来,不怒反笑:“小十一今儿个又去驯马了?”
蔺初景斜睨了跪坐在地的时香一眼,嘴角一撇,“回父皇,儿臣驯了人。”
“哦?此话何意?”
蔺初景的个头不算高,虽说她刚三四岁,但说话动作一板一眼的,心智也超出寻常年纪的孩童。她把时香寻衅滋事的过程报与昭明帝,昭明帝听后,脸色再次阴沉下来。
时香脸色煞白,心里暗道一声完了,没料到她来找昭明帝本意是想让他收拾云倾,谁知到最后反收拾了她自己。
云倾对蔺初景招了招手,小家伙倒是喜欢往她身边凑,当即丢了鞭子,小跑到云倾身侧,勾住了她的手指。
蔺初景歪过头,对着蔺初阳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太子哥哥。”
蔺初阳抬起眼眸,清淡一笑。
时香看自己落于下风,赶忙掀开衣袖,露出被蔺初景抽打出的伤痕,哽咽开口:“圣上,十一殿下年纪小,还很顽劣,您不能听信他一面之词,您看看,这些伤都是出自十一殿下之手!”
蔺初景揉了揉脸颊,咕哝着说:“谁让你先惹我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明知道蔺初景年纪小还先欺负人家,时香这么说也不嫌丢人。
“我……”
时香羞恼不已,还想再辩解两句,就听昭明帝说道:“时香郡主本为贵客,却屡屡坏我天圣规矩,且对南凉女帝出言不逊,又欺十一稚子年幼,理该交由大理寺依法处置。但念安冉与天圣友好邦交,朕暂且饶你一回,即日起,时香郡主搬出皇宫,无事不得入宫!”
此举是把时香从皇宫赶了出去,像她这么好面子的人,定会觉得无地自容,贻笑大方。
云倾对于昭明帝这样的处置方式感到很满意,往后不用与时香在宫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还不用再给她收拾那些烂摊子,简直是一身轻。
于是,时香就这么被人‘请’出了皇宫,临走之前,她仍然震惊于云倾的身份,心里有百般滋味难说。
而云倾和蔺初阳也没在御书房待太久,他们带上蔺初景一起离开,蔺初景紧紧拉着云倾的手,很是亲昵。
蔺初景到底是年纪小,走了一会儿就走不动了,蔺初阳叫来侍卫抱着她前行。
几人回了东宫,刚坐下没多久,春叶便说恭宁翁主在外求见。
云倾站起身,转头看向坐在软榻上把玩匕首的蔺初景,笑着说道:“小十一,跟我去迎恭宁翁主。”
蔺初景摇摇头,目光还在匕首上流连,“不去。”
云倾只好带上春叶走出寝殿,见恭宁端着几条烤鱼,面上立即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恭宁翁主,你这是……”
恭宁把那烤鱼送到她面前,唇角一勾,“刚从清池捞的,特意吩咐御膳房做好后送给陛下。”
“为何要送我这么多烤鱼?”
恭宁瞥见站在殿门口的蔺初景,轻轻一笑,“这个时节的鱼儿最是鲜美,况且前两日陛下帮我从时香郡主手里救下清池的鱼儿,我还未曾道谢,这些烤鱼权当是谢礼了。”
云倾偏过头,发现蔺初景是因烤鱼的香气而主动过来的,遂笑着朝她招手。
蔺初景舔了舔唇角,眼睛时不时的瞄向托盘上的烤鱼,云倾见状让她把整盘烤鱼端进殿内。
随后,云倾邀请恭宁郡主入内做客,恭宁并没有推拒,她今日心情好,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了几分愉悦。
云倾看着她,一边走一边笑问:“翁主今日因何这么高兴?”
恭宁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因为……我听说安冉来的那位时香郡主被赶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