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初麟嘱咐了句便匆忙离开,惠妃拿着一张张画卷,逐渐捏作一团。
蔺菱镜运气太好了,被关在天牢还能逃出去,想来也知道是圣上不忍下手,可她却没那么好心了!
若是这一次再抓住蔺菱镜,那她定要先下手为强,绝了这后患!
午后,元飞白抱着翻译好的文字准备进宫,临出门前,门口来了位熟人,他停下脚步,呆板地打着招呼,“祝公子。”
祝扬郁只是路过他家,没想到正好碰见元飞白,便扫了眼他怀里的书籍,讶异不已。
“元公子已经翻译好了?”
元飞白轻点了下头,“正准备给圣上送去,不知祝公子要去何处?”
“去看看朋友,既然你要忙,那我就不耽误你了。”
元飞白笑了笑,与祝扬郁告辞后,便准备进宫去了。
祝扬郁往前走了两步,瞧见旁边的杏树上已经结了杏儿,便身手矫健的上树去摘。
这个季节的杏儿又甜又好吃,祝扬郁也不知摘的是谁家的,他胳膊长,一伸手就够到了。
树上结的杏儿较多,他干脆依靠在粗壮的树干上,随意地用衣袖擦了擦,然后痛快地吃了起来。
这杏儿刚入口就有一种绵密的口感,自家种的就是和市面上买的味道不一样,他一时忘了这棵杏树是别人家的,没一会儿就吐了一地的杏核。
直到小院里走出一妙龄少女,少女身穿藕粉色的圆领小衫,下配一条同色系的细褶长裙,容颜恬淡乖巧,堪比从高门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
“你是谁,为何要偷吃我家的果子?”
少女看见一地杏核后,横眉怒目,小脸染上几分怒气,瞬间不高兴的质问起来。
祝扬郁怔了怔,片刻后回过神来,赶紧笑着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
“还请姑娘息怒,在下不知道这棵杏树是你家的,这锭银子权当是给你的赔偿。”
少女不高兴地转过头,没收银子,“谁要你的破银子!”
眼前这位公子非富即贵,显然不是来偷吃的,但这棵杏树是她精心栽种的,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呢。
祝扬郁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刚刚吃的太欢,现在被人家抓到了,场面顿时变得下不来台了。
这位姑娘不是个好说话的,还真不知怎么做能平息她的怒气。
“在下确实不知这棵杏树是有主人的,姑娘,要不你看这样,我给你照价赔偿,再赔你一筐甜杏儿,你也不要生气了,可好?”
没看出来,这位公子倒是个有诚意的。
少女又看了他几眼,虽然还是心疼被他吃掉的杏儿,可心里却没有那么生气了。
祝扬郁见此招奏效,暗暗夸着自己聪明。
他从树上跳下来,恭恭敬敬地把银子放进少女手心,然后对她笑道:“还请姑娘稍候,我现在去给你买甜杏儿。”
少女弯唇一笑,在他转身时将他叫住,“不用了,这些银子足够买好几棵杏树了,我原谅你了,你走吧。”
她倒是好说话。
祝扬郁在心里偷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然后说道:“姑娘如此大方,可我却还不知姑娘芳名,不知姑娘芳名能否见告?”
少女转眸瞧了他一眼,嘴角一瘪,“你这人好生奇怪,我都让你走了,你却还要问我姓名。难不成你不仅是来偷吃我家杏儿的,还是个登徒浪子?”
祝扬郁赶紧摆手,连忙解释道:“姑娘莫要误会,我只是顺口一问,并非是要打扰姑娘。”
少女哼了一声,“那你就快走吧,我今日还有农活要做。”
闻言,祝扬郁不敢再打扰她,匆匆忙忙道别离开。
晚间,惠妃派出去的人查到了一点眉目,与王从叆交往甚密的男子并非天圣人士,据说他来自安冉,是个籍籍无名的文人。
他与王从叆在临江阁相识,之后王从叆便常去看望于他。
让安冉人无缘无故死在天圣的地界儿恐会引起惊慌,惠妃便没打算要了他的命,可却不想就此放过这个男人。
她命手下会武的宫女给那男人一点颜色瞧瞧,结果过去了一夜,派出去的宫女仍未回来。
翌日清早,众大臣上朝,惠妃在宫里打转,总觉得右眼皮直跳。
她起得很早,或是说昨夜压根儿就没有睡着,她时不时的往外看去,朝其他宫女招手,“碧儿可回来了?”
碧儿是她派出宫的那名宫女,昨儿个领命去收拾那安冉文人,岂料这么久还未回宫,叫她心里隐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宫女摇了摇头,“回娘娘,碧儿姐姐自从出宫后就没有回来,要不奴婢出去找找?”
“再等等。”
惠妃沉下眼眸,回身坐在梨花木椅上。
过了两个时辰,她彻底坐不住了,正要派人去寻碧儿的下落,忽然有名小太监跪在殿外,高声喊道:“娘娘,奴才有要事求见。”
惠妃让人带他进来,那太监手里有一个纸包,恭敬地递到惠妃面前,“娘娘,奴才是在宫门口的守门太监,这是一名公子托奴才带给您的,他说是您落下的宝贝。”
所以他丝毫不敢耽搁,赶忙来了惠妃殿中,想把东西物归原主。
惠妃拿起来看了看,纸包刚一打开,便掉落出一根血淋淋的手指,吓得她惊声尖叫,脸色苍白不已。
这这这……这是碧儿的手指?
上面有一个碧玉珠子镶嵌的戒指,是她赠予碧儿的。
那让太监来送东西的公子岂不就是……
惠妃脸色煞白,紧紧咬着牙根,听殿里其他宫女也在尖叫,立马喝道:“都给本宫闭嘴!”
话落,胆子小的宫女们已经哭了出来,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喊出声。
惠妃倚着旁边的桌子,重重地喘了几口气,见那太监也被吓坏了,朝他摆手,“你出去吧,切记今日之事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否则本宫就要你了的命!”
“是是是,奴才明白。”
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惠妃一手掩着心口,又轻咳了两声,余光瞥见那根手指,不忍心的闭了闭眼睛,吩咐宫女们拿出去埋了。
殿里的宫女都是胆子小的,哪有人敢这样做?可是惠妃的命令又不能不遵从,只能壮着胆子上前,用布重新包着,却不料沾了一手的鲜血,顿时被吓得晕了过去。
“没用的废物!都给本宫滚出去!”
惠妃深吸了一口气,亲自拿起布包,丢进了香炉之内。
不多时,皮肉被烧焦的味道飘在了大殿之内,宫女们纷纷呕吐,脸色难看的紧。
惠妃赶忙让人开窗通风,拿着锦帕捂住口鼻,直觉告诉她碧儿出事了,就是那安冉书生下的手。
今日之事,便是警告。
惠妃咬了咬牙,没想到竟然有人敢这样挑衅她,她倒要看看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