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城墙之上,蔺初阳穿着一袭墨色绣金暗纹锦袍,神色冷峻,望着那辆越来越远的马车,身姿挺拔,真真是清冷尊贵。
凌心立于一侧,忍了半天,方才开口说道:“主子,您就这么放小祖宗回南凉了?您该知道,于她而言,真正的危险就在南凉!”
蔺初阳掀眸看了他一眼,声音里无波无澜,“她想要做的事情,没人能够拦得住。”
“可是……”
凌心咬了咬牙,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让沈清辕把那钥匙给了云倾,明明主子比她更需要抓住江怀月!
放走了江怀月,意味着崔皇后之死仍是一团迷云。为母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蔺初阳却将此机会拱手相让,宁愿让云倾带人回了南凉……
为爱痴迷,竟痴迷到这个份儿?
凌心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忽然庆幸自己不喜欢女人,他也做不出为女人舍生忘死的地步!
可是那江怀月……
终究是可惜了。
直到马车的影子在眼前完全消失,蔺初阳才走下城墙,唇畔弯起一抹弧度,带着凌心回了皇宫。
既然小姑娘想要长大,那他就放手任她飞翔,他让流影、袁令、影飞和杜若在暗中保护,如若她真能收复南凉,那倒不失为一桩美谈。
南凉公主,归于南凉。
马车之内,明景澄问完,云倾便替他答疑解惑,那么大一个人总不能直接带出京城,她和晏稷就把人装在香樟箱子里。那箱子在马车后面堆着,箱子上了锁,他是逃不掉的。
明景澄赞佩地比了个手势,“还是你们足智多谋,这样的方法都能想得出来!只是长时间让他待在箱子里,不会窒息而亡吧?”
“我们给他留了透气孔,怎么会窒息?”
晏稷呵的一笑,“你们赢水国给云儿准备的一万精兵何时能到?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尤为重要!书呆子,快把你手里的书放下,密密麻麻的字看得我晕死了。”
明景澄后知后觉地收起书籍,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轻咳一声,“父亲来信说,一万精兵不出半月就能抵达南凉边境,我们从天圣赶到南凉少说也要一个月的时间,如此盘算他们还会比我们先到。和我说说你们还有什么计划,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晏稷侧过身,让明景澄附耳过来,旋即在他耳边低声说了起来。
云倾拿起明景澄放在桌上的书,随意地翻了几下,轻轻地眨了下眼睛。
入了夜,马车在一处城镇里停下,这个镇子上只有一间客栈,而且设施较为简陋。出门在外,这些本就是意料之中,他们下了马车,跟掌柜的要了三间上房,然后命人把那香樟箱子抬到晏稷的房里。
箱子颇重,掌柜的还以为里面装得是什么金银财宝,等放下箱子,便按照他们的要求送了晚饭过来。
云倾带着春叶待在晏稷的房间,指了指樟木箱子,软声说:“要不要先把他给放出来?在没到南凉之前,他必须活着。”
到了南凉之后,是死是活,可就跟她无关了。
晏稷走到箱子前面,用脚踢了一下,察觉到江怀月还在里面反抗,嘿了一声,把那箱盖打开,一把揪住江怀月的衣领。
“你身中剧毒,我劝你最好还是老实一点!”
晏稷松开手,看着江怀月因被绳子反剪着双手而跌坐在地,扬眉冷笑。
云倾递给晏稷一个馒头,晏稷拿到江怀月嘴边,戏谑地说:“吃吧。”
江怀月张了张嘴,结果晏稷却故意逗弄他,每次馒头到了嘴边,又快速收手,让江怀月看得到,吃不到。
云倾喝完了小半碗粥,觉得晏稷的行为有些过分,便道:“若是把人惹火了,我看你怎么办。”
江怀月也是有脾气的,岂能容忍晏稷这般羞辱于他?
晏稷干脆把那馒头扔了,脚步一转,“那就饿着他!他那么惜命,怎会寻死?咱们吃饭,不用管他。”
晏稷大步走到方桌前坐下,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着。
云倾看了看江怀月,又看了看明景澄,给明景澄使了个眼色,奈何明景澄懒得动。
“幼幼,我也不想管他,他作恶多端,少吃一顿又饿不死,权当是给他一个教训了。”
云倾瘪了瘪嘴,见江怀月半趴在地上,咬住了晏稷丢在角落里的那个馒头。
馒头虽然脏了,但他依旧能吃得下去,倒真如晏稷说的那样,他惜命。
“看吧!”晏稷的筷子敲打在桌边,发出一道响声,“我就说他不会寻死的!今晚我来看着他,你们吃完饭赶紧回去休息。”
云倾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这是嗜睡散,等会儿你给他服下,他能睡上三天三夜。”
“那感情好!”晏稷拿起瓷瓶,邪气一笑,“这么说来,在这接下来的三天之内,他不会给我们添任何麻烦!”
云倾嗯了一声,看着晏稷走过去,掐住江怀月的下巴,把那一瓶嗜睡散都倒进了晏稷嘴里。
嗜睡散的药效发挥得很快,江怀月逐渐闭上眼睛,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差点将木质地板砸出一个大坑。
“这东西真好。”
晏稷嗅了嗅瓶口,重新坐回桌边,得意地勾唇。
明景澄吃完晚饭,刚放下筷子,便想到一件事,立即问道:“今夜会不会有盛燕暗探前来救他?往后这一个多月,我们要如何布防?”
云倾又从身上掏出一个瓷瓶,神秘兮兮地说:“这是化骨水,只要碰上一点便会化成一滩血水。我会将它洒在江怀月的周围,保准那些盛燕暗探有去无回!”
晏稷哆嗦了一下,按住云倾的手,“这么可怕的东西,万一伤着咱们自己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