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江怀月回南凉?
江怀月是盛燕的六皇子,如今整个南凉又被盛燕占据,她带江怀月回南凉,岂不是等于羊入虎口?
沈清辕皱了下眉,还没说话,就听沈清宴插了一句嘴,“回什么南凉!南凉哪有天圣安稳?玉妹妹,你始终都是我们的好妹妹,你要是走了,那祖母得多伤心啊!”
显然,沈清宴没有因为知道她的身份而和她疏远,反而还想让她留下来。
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直都是他们的玉妹妹。
复国如此重任,云倾不可能说抛就抛,她知道自己与沈清宴说不通,便没再多言。
筹谋了这么多年,她不能让自己的心血功亏一篑。
千金坊毁了,江怀月也抓住了,眼下她最该做的,就是驱逐盛燕,光复南凉!
江怀月听她这么说,竟然认为她有些愚不可及。如今南凉为盛燕所有,云倾敢带他回南凉,那不是等同于自投罗网吗?
忽然,江怀月身子一歪,被绑在身后的双手开始抽搐起来,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浑浊,七窍流血,却仍有意识。
“玉妹妹,他是不是服毒了?”
沈清宴心头一惊,赶紧把云倾叫了过来,可云倾却慢悠悠的,一点也不着急。
“他那么惜命,怎么可能会选择服毒?是我给他下了毒。”
“他已经被擒,你怎么还给他下毒?”
“嗯……我有我的计划,宴哥哥,你帮我看住他,只要不让他跑了就行。”
沈清宴嘴角一抽,寻思他们都把人捆成这样了,他又中了毒,怎么可能跑得了?
又过了一刻,外面传来凌心喋喋不休的说话声,云倾猛然站了起来,抻着头往外看去。
须臾,那抹芝兰玉树,艳阳华贵的身影便从外走了进来。
他今夜穿了一身青莲色梅花蜂蝶纹的锦袍,腰上挂着一个绣了小松鼠的香囊,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衬得他的身姿更为修长清举。
蔺初阳微垂着眸,神色浅淡,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那松香气息与血腥之气混合在一处,虽不难闻,但也不怎么好闻。
江怀月怔忡了片刻,缓缓抬起头,嘴角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九弟,好算计啊……”
他幽幽长叹,眼里满含嫉恨与不甘。
是他,是他把南凉公主想得太过简单!
他不该……不该这么掉以轻心。
众人都以为,小姑娘娇软甜糯,虽有脾气但无心机,谁能想到,这只是让人轻视的一层保护罢了。
南凉国破,她是唯一一个从南凉逃出来的皇室中人,她与盛燕有着深仇大恨,又怎会真如表面那般少不更事?
古有卧薪尝胆,今有李代桃僵。
她以沈姝玉的身份立于世,又以一身高绝医术闻名京城。她一直都在拿自己做饵,否则的话,初到大梁村便不该暴露医术,进了京城后,更不会给宫中嫔妃们诊治。
躲躲藏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好在南凉还有她可信任之人。许长风智多近妖,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给小姑娘出谋划策。
对付江怀月的这个圈套,便是他与云倾一同设下的。
可有一人,连许长风也要甘拜下风。
在他们的设计之外,是蔺初阳的层层布局。他心思缜密,从未透露出半点风声。手段高深,令人自叹弗如。
棋局之外仍是棋局,一环之外还有一环。
这场布局之中,究竟是谁设计了谁?
“前几日十弟受伤,也是你所为吧。”
蔺初阳语无微澜,可眼底的冷色却显示出他此刻的心境。
“他看到我的随侍在宫里与守门侍卫交易,我便对他下了迷药,让他误以为来的人是父皇。我没想伤他性命,只想让他在床上躺一段时间,没想到他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蔺初阳的表情没有起伏,冷冷淡淡,却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沉吟良久,蔺初阳不带情绪地说:“天绝之毒,来自盛燕?”
江怀月阴冷一笑,坦白道:“没错!”
蔺初阳点了点头,瞬间明白了许多事情。
他转过身,背对着云倾,清清冷冷地开口:“凌心,将人带走。”
“不行!”
云倾立马站了出来,眉头皱得紧紧的,语气有些不满意,“此人对我至关重要!他必须交给我来处置!”
蔺初阳这才看了她一眼,唇畔扬起一抹弧度,“幼幼,这里是天圣,不是南凉。”
言下之意是,在这里,应该听他的。
沈清宴惊诧挑眉,凑到了云倾身边,“玉妹妹,九殿下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那他怎么没有把你抓起来?”
沈清宴净会破坏气氛,云倾没好气地瞥着他,“我又没有做坏事,他为什么要抓我?”
“可你不是……不是南凉公主吗?”
云倾抿了抿唇,将沈清宴推开,走到蔺初阳面前,一字一句地说:“人是在我房间里被困住的,你当真要和我抢人吗?”
蔺初阳眼底闪过一抹暗芒,原来小姑娘强硬起来是这般不好说话。
他们总不能兵戎相见,可在别的事情上,蔺初阳可以给她一切,偏偏关系到天绝之毒,他丝毫不能退让!
崔皇后死于天绝之毒,为了给母后报仇,他必须查清楚盛燕的狼子野心。
“幼幼,你先让开。”
蔺初阳抬起衣袖,身上的那股血腥味儿便更重了。
云倾立即抓住他的手,吃惊地问:“哪来的血气?”
蔺初阳浅浅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隐匿于京城各个角落的盛燕暗探共一百八十名,已全部处死。许是我离得太近,沾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