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小姑娘吃饱了饭放下筷子,鼓起勇气站在男人面前,把手按在他的书上。
他抬起头,眸光深深浅浅,彷如清晨的一缕薄雾,虚幻中透着几分朦胧。
她咬了咬唇,把那本书从他手里抽出来,藏在自己身后,努了努嘴,“蔺哥哥,你还生气吗?”
蔺初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如玉的手指朝她勾了勾,“吃饱了?”
小姑娘点了点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拽进了怀里。
“那我们回宫吧。”
云倾见他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谈,嘴角一瘪,被他拉着走出了房间。
房外,有仆人立即撑开油伞,遮在两人头上。
出了府门,两人上了马车,蔺初阳整理着她腰间的丝绦,一路温馨无话。
车轴轱辘驶进宫门,立马有宫人拿着脚凳过来,蔺初阳扶着小姑娘下了马车,站在德妃的宫殿前面,她回头看去,“蔺哥哥不和我一道进去,给德妃娘娘请安吗?”
蔺初阳淡淡一笑,“我还有事要与六哥商议,你多多陪陪母妃吧。”
云倾点头嗯了一声,朝他摆了摆手。
蔺初阳目送着她走进去,旋即回到马车上,放下车帘,又往宫外而去。
这段时间陈家一直风平浪静,可是陈家兄弟积怨已深,午膳过后,两人不知为何吵了起来,最后还在饭桌上动起手来。
陈泰是个文人,不如陈峰的力气大,沈姝莲劝阻无用,陈峰就当着她和陈老夫人的面把陈泰的手臂给折断了。
屋子里顿时传出一声惨叫,陈泰从手肘到小臂的骨头被陈峰硬生生折断,陈泰感觉到一股剧痛,然后大口喘着气,汗如雨下。
沈姝莲一惊,急忙跑了过去。陈老夫人脸色一白,顾不上训斥责罚陈峰,立即让人去请大夫过来。
陈泰是个读书人,如果这手臂接不好,日后别说提笔了,还能不能动弹,都要另说。
陈泰没想到他的亲弟弟竟对他下那么重的手,不等大夫赶到,他就已经昏厥了过去。
陈老夫人哭天抹泪,指着陈峰的鼻子骂他不仁不孝。
这日,阮千兰回府后,大病了一场。几名大夫轮流给她把脉,但都找不出病因,最后凑在一起合计,开了副药性温和又不会出错的汤药。
阮千婉站在院子里不高兴地跺脚,姐姐要是不去给九殿下贺喜,可能就不会变成这副模样了,她得出去打听打听,姐姐在九殿下那里都遭遇了什么。
这么一想,阮千婉便冒着小雨跑了出去。
让阮千婉没有想到的是,蔺初阳府邸里的奴仆根本不让她进去,也不跟她说话,最后只能恹恹地回去了。
次日一早,云倾收拾东西离开了皇宫,蔺菱昭依依不舍地送她到宫门口,云倾对她摆了摆手。
“昭昭,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天上还飘着绵绵细雨,这样的天气她也不想让蔺菱昭在外面受凉。
蔺菱昭红着小脸从腰间拿出一个香囊,笑吟吟地递到她手上,“幼幼,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香囊送到清辕哥哥手上?”
云倾伸手接过,低下头看了两眼,唇角一弯,“昭昭,你的绣活越来越好了。”
“真的吗?”蔺菱昭双手捧着脸颊,眼睛一亮,“这是我上个月闲暇时待在宫里绣的,昨儿个出去的急,忘记拿给清辕哥哥了。”
云倾眼睛一眯,发现香囊的右侧还有一小行诗句,上面绣着: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句诗看着像是新绣的,因为上面的绣线比旁的要新上几分。
“昭昭,后半夜你是不是偷偷爬起来绣香囊去了?”
期间她醒过来一回,发现身旁的蔺菱昭不见了,没有多想就又继续睡了。现在回想起来,这句诗应是她昨夜刚绣上去的。
蔺菱昭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是……是……”
云倾勾了勾唇,“放心吧,我一定帮你交到辕哥哥的手上!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出宫了。”
蔺菱昭依依不舍地看了看她,等马车离开皇宫,她才转身走回宫殿。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在沈府门外停下,云倾下了马车,直奔雁安堂而去。
这几日没看见祖母,又得知祖母被人下了迷魂汤,她心中焦急,步伐颇快,那雨丝便飘在了她的脸上。
雁安堂外,小姑娘正好碰见了沈清辕,他要给沈老夫人请安,没料到云倾在这个时候回府,脚步一停,回眸朝她温和一笑。
“玉妹妹,你走慢点,小心路滑。”
云倾咧了咧嘴,站在廊下,把蔺菱昭做好的香囊送到他手上。
“辕哥哥,这是昭昭让我拿给你的,这个香囊是她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你可要随身戴着。”
沈清辕接过香囊,指腹在那行诗词上缓缓摩挲,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小姑娘先他一步进了沈老夫人的房间,屋子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儿,沈老夫人刚喝过汤药,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玉丫头,你怎么从宫里回来了?”
几日不见,沈老夫人的白发似有增添,那银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烁,云倾揉了揉眼睛,跪地行礼。
“孙女来给祖母请安。”
“快快起来。”
沈老夫人忙从软榻上起身,双手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拉着她坐回软榻上。
“人说女大十八变,这话果真不错!玉丫头这几日在宫里过得滋润,瞧瞧这小脸儿都圆了一圈!等下你可还要回到德妃娘娘那边去?要是着急回去,陪祖母用完早膳再走可好?”
云倾扬了扬唇,软软糯糯地说:“德妃娘娘让我回来陪着祖母,就不进宫了。往后祖母若是愿意,我都会过来陪祖母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