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山这边清爽畅快,可京城里依旧热浪滚滚,即便这么热的天,京城两旁的街道仍有不少卖水果的小贩在奋力吆喝。
“走一走看一看,我这蜜杏是刚从城外摘回来的,便宜可口,新鲜着呢。这位夫人,您要不要买一筐回去?”
那梳着堕马髻的年轻妇人停下脚步,偏头往那筐里一看,掩唇笑问:“你这筐杏儿怎么卖?”
小贩脸上堆着笑容,赶紧回道:“一百文钱。”
“一百文?”那妇人摇了摇头,顿时不太想买了,“这东西到了季节便可采摘,你是从山上摘来的吧?那就是个无本生意,怎地还要一百文那么多?未免也太黑心了,这样吧,五十文钱两筐,你卖不卖?”
小贩苦着一张脸,语气里满是无奈,“这位夫人,我瞧您穿着打扮应是个富贵人家,想来不会不舍得那几个子儿。我这一大早就要进山,爬上爬下的也不容易,您看看我这衣裳都给划破了,您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多给我加几钱吧。”
那妇人还在犹豫,就听小贩又说:“这蜜杏吃着可好了,不但能生津止渴,还能清热去毒,最是适合姑娘家食用。您要是觉得不甜,味道不好,回头就来砸我的摊子,我绝无二话!”
小贩一边说一边给那妇人挑了两筐,那妇人渐渐被小贩的话打动,将信将疑地付了钱,让身边的丫鬟拎着两筐蜜杏离开。
小贩美滋滋地低头数钱,忽然眼前多出了只手,那只手往上一翻,一块碎银便躺在手心里面。
小贩眼睛一直,正要伸手去拿,那人却将碎银往上一掷,然后落在小贩的摊子上。
小贩忙不迭地捧起碎银擦了擦,眼角笑眯起一条褶子,察言观色地说:“这位爷,小的把所有蜜杏都给您装起来,您看这摊子……”
大壮抱着双臂,眉尾往上一挑,笑着说:“我不要你的摊子,给我装一篮子蜜杏,只挑又大又甜的那种。”
“得嘞!”
小贩眉开眼笑,手脚麻利的动手装篮,真希望一整天下来遇见的都是这种不还价直接给碎银的主儿,那他就可以在家歇息两天了。
等小贩装好了果篮,递到大壮手里,大壮拎过便走,停在沿街那辆朱漆平顶齐头的马车旁边,躬身笑道:“主子,这蜜杏买来了,您放心,没有一个坏果,玉小姐吃了定然心生欢喜。”
蔺初阳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清淡地嗯了一声,吩咐大壮驾马车离开。
马车内,凌心接过那装满了蜜杏的果篮,轻轻搁在角落,想偷偷拿一颗来吃,可在手指刚要碰到蜜杏的时候,被人用扇子打到了手骨。
“主子……”
凌心委屈地瘪起嘴,看着蔺初阳缓缓睁开眼睛,神色淡然地觑了他一眼。
“您说这篮蜜杏那么多,我就是偷吃一颗小祖宗也不会知道……”
蔺初阳斜靠在马车里,掀唇一笑,“我允你偷吃了?”
凌心撇了撇嘴,心里觉得更加委屈了,不过是一颗蜜杏罢了,主子竟然连一颗也不给他,真是让人伤心!
等马车停在沈府别院外,沈清辕已经得到消息走出来相迎。
凌心最先跳下马车,想扶蔺初阳一把,却见他慢悠悠地下了马车,根本没用着自个儿。
沈清辕朝蔺初阳笑着抱拳,“没想到殿下也会来这边避暑,我已经让人收拾出房间了,这边厨子的手艺不比京城,饮食上还请殿下多加担待。”
“无妨,辛苦子瑾了。”蔺初阳淡然点头,跟在沈清辕身后进了别院。
凌心颇为哀怨地瘪着嘴,一转头瞧见沈清宴站在树下,嗖的一下凑了过去,勾住他的肩膀笑道:“清宴,你也在这里避暑啊!”
沈清宴微微讶异了下,然后推开他的手,“你怎么来了?”
凌心下巴一抬,意有所指地让他看向堂前,“随我家主子一起来的。”
沈清宴哦了一声,把他往旁边推了一下,“你到廊下站着,别挡着我给莲子去心。”
凌心衣袖往上一卷,笑盈盈地说:“我来帮你,是谁要喝莲子汤?给莲子去衣去心是吧?”
沈清宴点了点头,“玉妹妹怕热,大哥让我帮忙做莲子汤。”
凌心嘴角一弯,手指灵巧地剥掉莲子里的莲心,想着那一篮色泽鲜艳,圆润饱满的蜜杏,贪吃的舔了舔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