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从叆不进来,云倾也能避免与她见面的尴尬。
云倾拿上布料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那掌柜突然小跑回来,拦在了小姑娘面前。
“玉小姐,请您留步。”
云倾诧异地站在门口,疑惑不解的看向掌柜。
郝掌柜干笑了两声,擦了擦头上的虚汗,磕磕绊绊的开口:“玉小姐,实在抱歉,您手里的那匹蜀锦是小店里的最后一匹。这本该是给大小姐留着的,不曾想刚来的伙计忘了我的吩咐,把这匹蜀锦拿出来卖……”
云倾目光一闪,没有说话,听那掌柜又说:“如今大小姐还在等这匹料子,不知玉小姐可否拱手相让?老夫愿意给您双倍的补偿。”
香雾不高兴地瞪了郝掌柜一眼,然后朝云倾咧嘴一笑道:“玉小姐,这是店里伙计的疏忽,既然这匹料子是给小姐留着的,那能否请玉小姐忍痛割爱?奴婢愿意受到您的打骂责罚。”
这只是区区一匹布料罢了,云倾怎会因为这是王从叆提前预定好的料子就打骂丫鬟?
香雾这般说,就好像她是多不通情达理又心肠恶毒的人。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匹料子是她先买下来的,掌柜与香雾的举动真是让人有所不齿!
云倾侧过头,看到郝掌柜脸上布满了求情之色,嘴角一抿,把布料往前一递,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我向来不喜欢夺人所爱,也不愿贪图人家的便宜。先前在清谈会上我弹断了叆姐姐的琴,今日便当是赔礼,做个顺水人情,将这匹料子送与叆姐姐罢。”
郝掌柜冷汗津津的接过料子,感激地给云倾行了一礼。
香雾与郝掌柜相互对视了一眼,转身走回马车旁边,不多时,王从叆便从马车里出来了。
她进了绸缎庄,端庄有礼地走到云倾身前,朝她微笑,“玉妹妹,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方才的事情香雾已经同我说了,若是你委实喜欢那匹蜀锦,那便送与你了。我身为姐姐,总不好要你的东西,再说这绸缎庄是我们王家开的,你想要什么,无需银子,只消跟姐姐说一声便是了。”
王从叆说的甚是大方,不仅要把那匹珍贵的蜀锦还给云倾,还要送她几匹料子。
云倾抬起头,婉言谢绝,“叆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那蜀锦既然是你预先让人留好的,那我便不会霸占你的东西。还请叆姐姐收好料子,天气炎热,我和颜姐姐便先回去了。”
小姑娘很有骨气,她又不吃嗟来之食,即便那料子再好,也不会和王从叆出手争抢,她要是知道这家绸缎庄归于王家的产业,从一开始就不会踏进来的。
她拉着沈姝颜走出绸缎庄,直到上了马车,沈姝颜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郁闷地说:“玉妹妹,我要是知道这家绸缎庄是王家开的,就不会带你来了,要不我陪你去看看别家的料子?”
云倾端起矮桌上的酸梅汤,摇了摇头,“天气那么热,我们还是回府吧。”
她本来就不是为了买布料出来的,只不过是看那匹蜀锦绣工精美,花纹繁复,这才花钱买了下来。如今送给王从叆也不心疼,毕竟她确实不愿意抢别人的东西。
按理说此事在京中激不起什么水花,可到了傍晚,许多人都在谈论沈家玉小姐那相当于孔融让梨的美德。
彼时,王从叆手里拿着一把剪子,正在剪裁布料,乍闻此话,手腕间一抖,那匹蜀锦便被她剪坏了。
王从叆望着布料上的边角出神,须臾,拧眉问道:“这话是谁传的?”
孔融让梨,这是把那沈家姝玉比作了孔融,抬高了她的身份,又赞扬了她的品德。
可是自己呢?那匹蜀锦分明是王从叆提前预定的,只不过手下的伙计出了差错,她就变成了那仗势欺人的刁蛮千金?
王从叆放下剪刀,眼里藏起一抹恨意,撕裂了手里那华贵又精美的布料。
香雾畏畏缩缩的低下头,不敢回答。
她也不知道那些话都是谁传出来的,只是这会儿京城里的人都在夸沈家的玉小姐品貌端庄,美若天仙,就好像自家小姐拿回布料反倒成了恶人一样。
“去查!”
王从叆咬了咬牙,语气凝重,“我王家在京城上百年基业,岂容他人轻易污蔑?一旦查出传出此话的人是谁,我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