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巴不得此事能够传出沈府。
蔺初阳淡淡一笑,“那正如我意。”
沈清辕拧了下眉,又听他道:“若是传出去了,那某个小姑娘便只能嫁我为妻,若非顾及府上近来多事,只怕送她的聘礼会从玲珑院内堆到东城门外。”
沈清辕悠然一笑,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认同,“玉妹妹年纪尚小,若要成婚,应在及笄之后。”
蔺初阳抬起下巴,话里有话,“过了明年岁日,五妹妹及笄,父皇也该给她挑选驸马了。”
蔺菱昭赶岁日生辰,岁日便是元旦,比小姑娘的生辰早上不少。
沈清辕眉眼一冷,心知蔺初阳此话何意,摆弄着桌上的茶杯,低下头道:“我今日去了谢家书院,见了谢元君。”
蔺初阳端起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等他继续说。
沈清辕顿了顿,回想起当时情景,微微笑了一下,“他与我说这世间事本无常,一向年光有限身,流光容易把人抛。去年今日此门中,岁月不待人。”
许久后,蔺初阳哑然失笑,“不愧是谢家子弟,劝慰起人来仍不忘谢家风骨,文之凿凿。”
沈清辕无奈笑叹,“回来的一路上,我都在想着他这番话的含义,也许他未走到我这地步,并不能感同身受。”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盛年不再来,岁月不待人。
谢元君每句只说半句,其中深意难加揣测。
沈清辕在谢家书院坐了整整一日,不知道蔺菱昭在府上等了他半日,他一直未见到那与他有口头婚约的杨家姑娘,也不大想见。
蔺初阳手指一弯,轻扣桌面,发出咚咚的响声。
半晌,那个耷拉着小脑袋的小姑娘缓缓抬起头,轻声说着:“今儿个昭昭来过,等到酉时你没回来,她便回宫去了。”
沈清辕转头看向她,唇角渐渐抿了起来。
印象中蔺菱昭轻灵活泼,殊不知得知了此事,会变成什么模样。
她在府里等他时,可哭过了?
屋子里的光亮逐渐变得暗沉起来,沈清辕许久不言,云倾和蔺初阳也安安静静的。
又过了一刻,沈清辕起身,偏头看了蔺初阳一眼,一言未发的离开房间。
云倾挠了挠蔺初阳的掌心,喁喁糯糯地说:“刚刚辕哥哥的脸色好可怕,我不想看着他和昭昭最后……总之我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你赶快进宫去吧,先见过圣上,再回去好好休息。”
蔺初阳捏着她的下巴,手指若有似无地摩挲,略略弯了弯唇。
“乖幼幼,明日我再来看你,你也早点歇息。”
云倾红着脸点头,把蔺初阳推出了房间,回身坐在旁边的绣墩上,唉声叹气。
此夜,碧波院里忽然传出消息,春花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沈大用急切地找梁大夫给春花把了脉,然后才知,原是那摄魂散对女子的身体有所损伤,春花姨娘怀的是头胎,脉象本就不稳,又受到了摄魂散的刺激,导致这胎不足三月便出现滑脉的症状,等春花反应过来,床褥上一滩血迹,再想挽救已经无济于事。
春花止不住地嚎啕大哭,在心里把那小良氏千刀万剐,沈大用脸色阴沉,心情无比沉重。
早知那小良氏心思恶毒,当初就不该把她接回府里!
沈大用心里懊悔万分,耳边听着春花的哭喊,仰头灌了一坛子酒。